第十一章 狗急跳墙

那教书先生被学童一惊，豁然惊醒，袖子往脸上一摸，起身便要进院，恰与一个出院的兵卒迎面撞上，却又被撞倒在地。

那兵卒出了门径直往轿子奔去，后面同时跟出三个兵卒，紧接着着那军官也出了门，身后是两个亲兵推着个纤弱女子。

陈小河目光被那女子吸引，只见她被反绑着双手，嘴上塞着布团，一时倒看不出美丑来，只是身体被绳索勒住，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来，端的是凹凸有致。

女子被两个亲兵推着往轿子里塞，虽然拼命挣扎，却哪里有那些丘八力大，三两下间便被塞如轿中去了。

四个抬轿的士卒早已准备好了，当即蹲身抬起轿子，哪知那女子手虽被缚，脚却能动，进了轿子复又跑将出来，只是双手不得活动，跑得又慌乱，没跑出几步便摔倒在地。

教书先生一直被亲兵阻住，此时亲兵注意力被变故分散，他抓住机会绕过阻拦之人，飞快跑到那女子身边，一把扯下她口中的布团，竟又从腰间摸出把短刀来，一刀隔断绳子，把女子挡在身后，持刀喝到：“青天白日，你们还有王法么？”

陈小河这会儿已看得七窍生烟，这样的桥段以前虽在电视里见过很多，却不曾想现实的上演竟是如此让人气愤，尤其那柔弱女子拼命反抗，却又无能为力的情形，只让人恨不得一刀一个将那帮杂碎全杀了。

陈小河本就是个一冲动就忘形的人，却也不招呼袁何二人，一路小跑着上前道：“这教书先生与我有些交情，各位可否卖兄弟个面子，高抬贵手？”

那军官不知陈小河没走，见他跑来先吃了一惊，旋即怒道：“卖你面子，你一个靠拍马屁上位的无耻小人也有面子？这兄妹二人是前明的奸细，我正要拿回去审问，你和他有交情么？我劝你还是赶紧滚蛋，否则连你一并抓了。”

那教书先生没料到陈小河会回来替他说话，心中颇有些后悔，暗自埋怨自己方才不该恶言相向，错怪了好人，思虑间向陈小河投去感激的一瞥。

陈小河也点头回应，目光越过那教书先生肩头，向他身后的女子看去。

那女子眉清目秀，腮边尚挂着泪痕，眼神里透着惊恐，不由让人生出怜惜之意。

袁何二人见陈小河要管闲事，不知为何竟有些高兴，虽然对那军官颇有几分惧意，却紧紧护在陈小河身旁。

军官见陈小河盯着那女子，心中越发恼怒，有心要杀他灭口，又怕事情捅开了不好交待，想要把他晾在一边，又怕此人回去打小报告，一时间好似为难，只得喝道：“凭你这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你到底滚不滚，迟了可别怪爷爷没提醒你。”

陈小河吃他一喝，迅速收拢心思，心中也略有些后悔，对方搬出这么顶大帽子，摆明是起了灭口的心思，若把对方逼急了，难保他不狗急跳墙，赶紧满脸堆笑答道：“不会吧，想他不过一教书先生，手无缚鸡之力，怎会是奸细？”

军官冷哼了一声，咬牙道：“你到底滚是不滚？”

陈小河讨了个没趣，回头向袁何二人投去求助的一瞥，却见二人一脸茫然，显然也不知该怎么办。

陈小河左右为难，有心灰溜溜走开，又想既然管了，若这般虎头蛇尾的走，以后在两个属下面前却如何抬得起头来？犹豫片刻后一咬，豁出去说道：“明明是你强抢民女，却要诬赖好人，今日你若乖乖罢手，我只当没看见，若仍执迷不悟，我回去定要将今日的所见所闻面禀提督大人。”

军官被陈小河打到软肋，心中也自有些害怕，有意就此作罢，却也如用陈小河般下不来台，觉得被个小小的中队长制住，日后却有什么脸面服众？

如此僵持片刻，军官蓦地抽出腰刀来，提在手里恶狠狠道：“你这小王八蛋自己找死，却怨不得爷爷，给我把这几个奸细做了。”说罢随手一刀向那教书先生劈去，却是因先前吃了陈小河的亏，不敢冒然向他出手。

一众亲兵都是跟那军官多年的，早把他一举一动摸了个透彻，见他抽刀，便齐齐准备，等他下令，便立即各挺兵刃向陈小河三人杀去。

那教书先生见二人说僵了，心中已自害怕，见军官抽出刀来，他何曾见过这等剑弩拔张的场面，只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待那军官一刀砍下，亏得他胆小，早有准备，竟提起短刀架开了腰刀，只是刀短力弱，这么一磕，便脱手而去。

军官一刀不中，接着又是一刀。那女子眼见哥哥避无可避，想起这一切都只因自己而起，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勇气，竟起身想要去抓那军官的手，只是手短刀长，手未到，人已被一刀劈翻在地。

教书先生被溅了满脸的血，眼见妹子萎顿倒地，顷刻间只觉五内俱焚，也不顾自身安危，伸出手去把妹妹扶住，急于要看她死活。

军官见砍错了人，微微一愣，却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挥刀去砍教书先生。

陈小河以前是使火铳的，这次出门本来是游玩，却不便带在身上，三人竟只袁光中带着佩刀。眼见对方一拥而上，袁光中反应快，晓得自己抵敌不住，迅速将刀递到陈小河手中。

众亲兵刚才见陈小河拳打军官，对他颇为忌惮，此时见到他手中有刀，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自然心中雪亮，晓得动刀子的事情，一个回合间便会分出生死。己方人数虽然占优，但点子扎手，谁先上谁吃亏，是以冲上去时模样虽狠，靠近了却谁也不冒然上前，就这么相互一推诿，竟成了相持的局面。

陈小河虽然在后世习过武，打过群架，且往往以寡敌众，但与这些战场上厮杀下来的亲兵动手，心里却也没底。相持了片刻，越发觉得凶多吉少，当下对袁光中道：“你快回去求援，我来挡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