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主动进攻

张玉贵接到赵离二次下达摸清敌情的命令前，胡四海已经带着一个排的战士，从黑鱼湖南侧 绕过去赶向了闫家镇。黑鱼湖南北长超过五里，东西宽近两里，北面与白沙河相连接，南连接着的三里多长河段直接注入渤海。为了不被镇子里的日军发现，胡四海和一个排的战士贴着海边过了河，路程较远还要注意避，赶到闫家镇南两里多处时用了一个多小时。

正要更隐蔽地接近镇子做进一步侦查，原来的东南风突然变成了西北风，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夹在风里飘过来了。感到日军很可能对镇上的老百姓进行着屠杀，湖四海心头猛地一阵缩紧，马上下令由潜行改为迅速突进，率一个排的战士急速奔向闫家镇。等他们冲进镇子口时，发现偌大的闫家镇死一般沉寂，空气中充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闫家镇的治安军驻地，一个营的近四百名治安军叠成堆躺在院子里，均是被三八步枪子弹近距离射穿了头颅。在一个地主家的大院里，横躺竖卧着上百具孩子的尸体，最大的不过十五岁，最小的还是襁褓中的婴儿。稍大一些的均是被枪打穿了头，稍小一些的都被刺刀捅穿了前后胸，十几个更小的孩子被极其残忍地摔死在了石头上。

看着眼前的惨景，胡四海气得眼角都瞪裂了，举着手里的机枪狂吼道:“奶奶的，这帮不是人的畜生！留俩人找条船过去送信，剩下的跟我追！”

靠着海边的人家基本都有船，两个战士快速找到了一条船，推进被炸裂冰面的黑鱼湖，划向湖西岸去给张玉贵送信。红了眼的胡四海率二十多个战士，发了疯一般地冲出了镇子，朝着闫家镇北追了下去。

“什么？全死啦！你们怎搞的？怎么鬼子把人杀完了才发现？”听到张玉贵汇报过来的情况，赵离把步话机话筒使劲摔出去老远，来回在地上走了好几趟圈，站定后喘着粗气对孙宝江吼叫着下起了命令。

“告诉李虎，带两个连火速赶到白沙河东岸的沙土岗，从闫家镇跑出来的鬼子想逃回滦州城肯定从那过，让他抬两门九二炮多带点毒气炮弹，使劲轰这帮没人性的鬼子。告诉马登云，带骑兵营火速出击，追上这帮鬼子尽可能抓活的，必须把领头的那个鬼子给我活着带回来。这帮两条腿的皇冠体育直播：畜生，老子要把挨个活剥了他们的皮！”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整天都笑呵呵的赵离几乎没发过脾气，像今天这么的暴跳如雷更是从来没有过。看着赵离青筋暴跳浑身栗抖，在场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连跑过来要汇报情况的郝雅光吓得都没敢说话。

稍微平复下来一些情绪，赵离见郝雅光张了几次嘴没出声像是有话要说，指了下他没好气地问道:“要说啥快点说，耽误了军情老子毙了你！”

“报告团长！前方侦察哨回报，我方阵地北五公里左右发现大股日军，从兵力、武器配备等方面上判断是一个整编大队。该部日军暂时停滞在原地，并未继续前行也未修筑防御工事，应该是在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王八蛋，老子正等你们，自个送上门来了！传我命令，阵地里的一营、炮兵营的两个连，十分钟内全部到阵地前集合。带好所有的武器弹药，马上向鬼子发起主动进攻！”

没用上十分钟，一营四个连的五百多名战士，炮兵营两个连的两百多名战士，在阵地前的空地集合完毕列好了队伍。赵离站到了一块两尺多高的石头上，向战士们做着发起主动进攻的战前动员。

“兄弟们！就在之前没多一会，鬼子在闫家镇杀了一个营的治安军兄弟，还有镇上的一百多个孩子。为了让通向山里的秘密通道不暴露，我们没打下紧挨着根据地的闫家镇，那些治安军兄弟也给我们提供过很多帮助，我们独立团对不起闫家镇的乡亲，也对不起那一个营的治安军兄弟。现在要向鬼子发起主动进攻，老子就一个要求，这一仗不要俘虏！碰上鬼子见一个杀一个，让这些两条腿东洋畜生们，长点记性知道什么叫血债血偿。”

一营半数以上战士来自原来赵离所部的老五营，战士军事素质高战斗经验丰富，整体战斗力位居全团之首。张玉川率一营四个连呈扇面型突行在前，赵离率炮兵营两个连紧随其后，近八百名战士迅猛快捷地扑向了五公里以北的日军。急行军向北行进了三公里，张玉川一声口令，一营战士以整齐划一的动作隐下身形，开始隐蔽潜行接近前方日军。赵离下令炮兵营两个连暂停前进，以便让一营尽量不被日军发现，快速潜入到攻击范围内发起突然进攻。

“团长，一营长回报，一营已行进到日军阵前八百米左右。日军尚未发现我们，警惕性也不高，除架设好了重机枪，没有修建完整的工事。”孙宝江背着步话机，蹲到赵离身边简明快捷地报告着情况。

“命令炮兵营两个连继续前进，距敌一千米迅速构建炮兵阵地。先用迫击炮进行猛烈轰击，将敌人队形轰散后，再使用毒气炮弹进行轰击。告诉一营长，让战士们戴上防毒面具，炮击结束后马上发起进攻。”

从炮兵营调到古城镇北正面阵地上的两个连，总共装备了二十五门美式60毫米迫击炮，以及三门被日军改装后专门发射毒气炮弹的九二式步兵炮。接到赵离的命令，两个连的战士以最快的速度前行了一千米，迅速架设好近三十门炮，经过一两发试射后，二十五门迫击炮对前方日军开始了猛烈炮击。

成排的炮弹连续地呼啸着落下去，一个大队日军停驻的两公里范围内，随着炮火的不断延伸，在大地的颤动中变成了一片火海。十五分钟的密集炮击结束后，炸响后急速散发浓烈烟雾的毒气炮弹落了下来，刚被炮火犁过一遍的大片区域，又被笼罩进了浓密的毒气烟雾里。

毒气炮弹仍在不断落下，一营的四个连分成四个方向，如同四把尖刀一样插向被炸乱了队形的日军。两个炮兵连中已抽调出去了四个排，每个排携带四门60毫米迫击炮，跟在了一营每个连的冲锋队伍后，针对性轰击大股负隅顽抗的日军和火力点。赵桓石带领的狙击小分队也分成了四组，隐蔽潜行在每路冲锋队伍的侧翼，专打日军的轻重机枪手和指挥官。

五十五岁的神枪老八路裴天来，也加入到了冲锋队伍里。去东北执行任务时遭筱冢樱子偷袭被俘，裴天来当时受的伤并不重，但由于年岁过大且左腿曾被子弹打穿过，回来后腿伤复发又被爱国大地主宋仲斌接到家中休养。此次日军大规模进攻临渤根据地，裴天来坚决要求参加战斗，行动不便找了名身体结实的战士背着他，手持马四环步枪伏在这个战士的肩头上朝前方日军射击。盯上了一挺日军架在土坡后的重机枪，裴天来连开七枪无一枪落空，重机枪周围躺了七具眉心中弹的日军尸体。自开始喷了不到半分钟的火舌，土坡后的九二式重机枪便再没被打响，也没有日军敢再跑过去操控这挺重机枪了。

日军的这个大队本是要等闫家镇方向偷袭成功后开始进攻，往南行进中接到闫家镇偷袭失败的消息，停止前行原地等待了半个小时，刚刚接到撤回滦州县城的命令。完全没想到八路军敢于发起大规模的主动进攻，毫不察觉中等到遭遇炮击后才发现到受到了进攻，其大队长尚未开始指挥便被轰上了天，其炮兵中队配属的四门九二步兵炮未开始还击便全被摧毁。

八路军火力之强大冲锋之犀利迅猛，完全出乎了日军的意料之外，而八路军在冲锋中采用的这种极为特别的战术，更是日军从未见过也不知如何防御。仓促应战既无防御工事又无防毒面具，一个大队的一千多日军整个被打乱了，被四路冲上来的八路军分割成了东西两个部分。

毒气弥漫中仅有少部分日军配有防毒面具，只能捂住口鼻防御毒气的大部分在四散奔逃，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倒下去的一个挨一个。少部分抢占了有利地势做着抵抗，但不是被落下来的迫击炮弹炸成残肢碎肉，就是被精准射击过来的子弹敲碎了头。冲锋枪扫射出的密集子弹网中，成片的日军被打成了蜂窝，喷溅着夹带碎肉断骨的血箭翻滚倒地。

赵离发现日军已被分割成了东西两个部分，被分割在东侧的日军有四百多，西侧的日军相对少一些只有不到两百。下令以毒气炮弹轰击西侧的日军，以迫击炮集中火力轰击被分割在东侧的日军，命令张玉川率一个连堵住东侧日军的退路，其他三个连迅速合围先消灭人数较多的东侧日军。

被分割成了东侧的日军兵力虽不少，但重火力点已经全部被打掉。向北溃逃时遭遇已堵住其退路的一营一连迎头痛击，密如飞蝗般的冲锋枪子弹和飓风般的重机枪子弹扫了过来，扔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又开始往南跑。一营二连已经抢占了一块高地，协同从东西两侧冲上来的三、四连，将残余的两百多日军压缩到了一块长宽不到五百米的洼地里。

为减小部队伤亡，赵离并未下令马上发起冲锋，集中二十五门迫击炮和三门发射毒气炮弹的九二步兵炮，对整块洼地进行了密集轰击。十五分钟的猛烈轰击后，洼地里的日军残存无几，赵离这才下令吹响了冲锋号，一营四个连的战士冲上去后，几乎就只剩下打扫战场的任务。

东侧日军被包围全歼的过程中，西侧的近两百日军并未赶过来救援。扔下了几十个被毒气熏得无法行动的日军，剩下的一百多趁八路军未对其进攻，丢掉所有的重武器逃向了滦州县城方向。

“啥狗屁精锐，真他奶奶的不禁打，老子还没打过瘾就全完蛋了！”张玉川拎着冲锋枪，踢开了一个被炸得只剩下上半截的日军中尉尸体，掰着其握着指挥刀的手把刀拽了出来。

前方战斗基本结束，赵离和吴玉满也走了上来，马登禄拎着马刀紧跟在了二人身后。马登云率骑兵营去白沙河东追击从阎家镇撤走的日军，让马登禄带一个排的骑兵留在了古城镇，命他见机行事对守卫正面阵地的一营提供支援。赵离指挥一营发起了主动进攻，马登禄闻讯后率一个排的骑兵也赶了过来，只是赶到后战斗已经结束后。

“赵团长，要主动出击怎么不告诉我呢，仗都打完了我这不白来了吗？要不这样，你让我带骑兵追击逃跑的那些鬼子，我保证能把他们全部追上，一个不剩地把鬼子脑袋都砍回来。”

“不用，放那帮鬼子回去送个信，让鬼子所谓的精锐联队知道知道，跟咱独立团打仗是个啥结果。你小子别着急，这只是咱跟鬼子第一个回合的正面交锋，后边打大仗的机会还多着哪！”

一个战士一溜烟地跑了过来，向赵离和吴玉满敬完礼报告道:“团长，政委，打扫战场抓到八十多个鬼子俘虏，全被熏得吐着白沫子不会动了。我们营长已经把他们集中到一块了，要拿鬼子的指挥刀都砍了他们，教导员正在劝我们营长，让我赶紧过来问问到底咋处理。”

“不行！快起告诉一营长，千万别犯浑杀日军俘虏！”想起赵离下了一个俘虏也不要的命令，吴玉满先是给送信的战士下了命令，随后又对赵离十分严肃地提醒道:“老赵，你可不能让老八他们乱来啊！咱们的政策你不是不知道，杀八十多个日军俘虏不是小事，把他们都杀了你可又得捅大娄子！”

“政委，我都是团长，政策懂了，组织原则性也有了，那能犯这么大的错误呢？”赵离不停点着头回应了吴玉满，扭过脸冲马登禄挤了挤眼大声说:“登禄儿，鬼子可能还会派过来大批增援部队，参加战斗的一营、炮兵营要迅速打扫战场，你带来的骑兵打扫战场也用不上，把鬼子俘虏押回古城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