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力竭疲尽（1）

扶摇的春风自南向北驱散了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南国大地也借着“大好形势”率先摆脱了严寒的束缚，开始变得绿了起来。

与暖意的气候相比，眼前战争的形势依旧不容乐观；日军与我军几乎形成了对峙状态，双方处于一种胶着状态，你既不能吃掉我，我也干不掉你！不过日军对皇冠体育投注：的空军优势反而愈加明显。人们相互之间谈话，如果不小心提起当前的局势，都会因为那寒气逼人的形势弄的叹气摇头，甚至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这个阳光明媚的中午，第五大队驻地大门紧闭；负责警戒的士兵来回游走着……

透过狭隘的门缝可以看到里面忙绿的身影；暖暖的阳光折射在正门卫兵的刺刀下，不断闪射出耀眼的金光。好奇的人要是想探头看个究竟，都会被那寒气逼人的刺刀而后退！

会议室里，岗哨比以往加强了两倍。光是正门前就站了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瞭望台上也若隐若现的排着几个士兵。卫兵的军姿站得非常标准，黝黑的胳膊紧紧的扣着钢枪，，钢盔下露出一张张杀气腾腾的脸庞，他们用着警惕的眼神观察着四周。

这次保卫待遇几乎是按照委员长的标准来的；这并不算过分，因为今天皇冠体育投注：半数以上的空军主要将领都汇集在这里了。

主持会议的就是时任空军部长的周至柔，与会的全部都是将官。这样的会议在当时的也可以凤毛麟角了……

空军作战前敌总指挥周志柔将军正襟危坐，眼光不断的扫视着坐下的军官。两旁的军官都挺着笔直的腰杆坐在那里，目光正视前方，一动不动！

“诸位！今天召集大家与此，目的想来大家已经清楚！”周志柔顿了顿嗓子，清楚的说道。

坐下一片鸦雀无声，会议已开始就很沉闷……几个空军将领心里都很清楚，就在不久前，第五大队十五名勇士血祭大地。

“洗雨烘晴。洗雨烘晴，一样春风几样青。”十五名勇士的壮举令国动容，可军人必须胜利。这场惨败过后，责任是一定要追究的，很明显，负主要责任的应该就是五大队指挥部。

“空军第五大队惨败与日军航空队，这其中固然有些客观原因；可实属五大队指挥部指挥不力所致！下面宣布作战前线指挥部处分决定：”

唰！又是像往常一样，所有军官笔直的站了起来。

“空军第五大队高翔鹰大队长一职暂且停职，撤销空军二十五中队中队长刘云一职；大队长暂时由上官清代理，二十五中队长由原副队长接替；高、刘二人押往重庆军事法庭，进行审查。

另外……撤销第五大队的番号！编制暂时保留，以观后效……”

这些话就像一个投入池塘的石块，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激起了一个大大的涟漪！虽然大家在此之前对这些都有些想法和准备，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严酷！

“报告司令！我有话说！”一大队的成鸿钧实在看不下去，他对这个处分感到愤怒。

周志柔没有理会，想继续读下去。

“司令！你不是不清楚，日军刚刚换装零式战斗机；此战中，双方实力相差太大！这样的战损应属正常！不论从何方面说，属下认为都不应该处罚这么严重！”成鸿钧依旧笔直的站着，他声嘶力竭的叫嚣道。

周将军愤怒的站了起来，啪的一声把手里的命令书摔到了桌子上。他双眼怒瞪，像一头发怒的雄狮般扫视着两边年轻的将军们；他狠狠的说道：“混账！你们忘了自己身份了吗？命令已经下来了，清谈误事！不是这不是报给你们审批，而是宣布！你们刚到空军的誓言是什么？”

成鸿钧是行伍出身，性情率直；说话一直是直言不讳，他见长官问他，就索性干脆的答道：“属下没有忘记！委座多次教导，为军者当谨记‘精诚爱武！报效国家！可是，大战在即，如此重大的……”

说到这里，成鸿钧戛然而止，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吐到嘴边的‘决策失误’又咽了回去。

对啊！自己是军人，高翔鹰也是；这就必须要服从命令！

周将军听完，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也不想对他的话问题进行回答；他又恶狠狠的说：“我是问你们大家！”

“精诚爱武！报效国家！”年轻的将军们齐声的吼叫声仿佛一声炸雷，久久回荡在音旋之中。不过，说的时候他们心里都很不好受，这样的处罚从情感上讲不能接受；要是这样处理的话，以后谁还敢主动迎敌。

不过从现实上讲必须接受。别说这处分的是高翔鹰和第五大队，就是处分的是自己，也不能有半句反叛的话，他们虽然知道国军内部的派系严重，可和陆军部队那种看似是平淡，实则血雨腥风的争斗比起空军相对好得多；不过这也不代表空军就没有派系，最高统帅部三令五申要彻查空军拉帮结派的情况；现在要是站出来说上峰的举措是错的；那不还是自己承认拉帮结派了！

没有办法，只能打碎了门牙往肚子里咽！

处分命令下达后，当天就在整个五大队传开了。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平静，周将军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可他们不会有大的举动，这支部队的忠诚度还是非常可靠的。只是五大队的那面沾满鲜血的军旗被撤了下来后，才有些人表现出一种狂躁和发泄。

夜半时分，周将军躺下没多久，他还没有歇息；望着窗外如水的夜色，将军的心里不由的生出几许柔情似水的东西。铺开宣纸，将军准备随便写副字，刚磨好墨；就听到外面一片稀稀落落的抽涕声……

到了深夜时刻，抽涕声变成了一种群体性的嚎叫大哭；军人雄性的嚎哭声从夜色里朦胧的火光中迸发出膛，一曲豺狼般的天问响彻大地……

这哭声是一个地勤军官先发出来的！当卫兵摘去那面象征着荣誉和责任的军旗时，他就想哭！可他忍住了……

到了夜晚，大家好像都睡了；他一个人想起自己进入空军以来的种种往事，再看看那面存放在脑海里的军旗！

于是，一股暖流像火山迸发一般自下而上涌了出来，随之一声压抑久久的恸哭！黑暗中，这声沉闷的哭声就是万物复苏前的惊蛰，然后引来种种寒冰的融化。这一哭，也惊动了其他人；

肠已断，泪难收；随后响起的了一片发自雄性体内的嚎哭……

他们已经压抑很久了！

周志柔听到了哭声，他沿着哭声望去，一切依旧灰蒙蒙的，眼睛的视野只停留在月光洒下的半边的阔地上；其他的再也看不清，只能听见那萧萧的哭声……

那伴随着嚎叫的发出的雄性啼声几乎可以让人身上的毛孔都张开。周将军走到窗前，在半虚渺的夜色中，他好像看到一群群曾经阵亡的将士向他走来！他们浑身是血，满脸都是红纱纱的；可并不让他觉得可怕。他们仿佛在对他说：司令！一定要与日寇战斗到底！

许久，他已经分不清那是真实还是虚幻……

宣布这项命令的时候，高翔鹰还躺在医院里在进行着生死一线的挣扎。他睡了，在睡的过程中，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一群群日军战机携云卷风滚滚而来！在浩渺的空中投下一枚枚重磅炸弹！

轰隆！炸弹在地面上炸起一个个黑圈，浓烟滚滚……

有一架战机俯冲了过来！正朝着他面前俯冲而来！……那个飞行员好像有些眼熟，是谁？没错！是加藤建夫！就是加藤建夫！他在对着自己大笑……

躺在病床上一直昏迷的高翔鹰挣扎的嚎叫了一声！

护士和医生都急忙赶到，可他又继续昏迷了……

他又继续那个长长的梦境！那个现实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