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战常熟（二）

此时的地面上出现了这样一个奇特的景象，一边是拼命呼喊着向前奔跑的刘胖子他们，一边是由老高带领的接应部队也拼命地向刘胖子他们靠近，很快，两股洪流立刻汇聚在一处，就像两条奔腾的河流一样在交汇处迸发出欢乐喜悦的水花。

国军兄弟们终于在罗店到常熟的半路上会合了，两边的兄弟们互相拉手拥抱，欢呼声响彻黑沉沉的夜空，人们好像忘记了刚才战斗时的悲伤和绝望，纷纷用各种方式表达着此时的愉悦心情。

刘胖子和老程一起与前来接应的老高紧紧拥抱在一起，真的，太不容易了，能在数倍于自己的鬼子进攻面前全身而退，撤回常熟，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呀。

兄弟们纷纷欢呼不己，各自将脑袋上的军帽钢盔抛向黑沉沉的天空，掉在地面上一阵阵“叮当”响，刘胖子和老高他们也顾不上这些响声动静了，自顾紧紧地相互拥抱着，欢呼着，老高这个杀鬼子从来不眨眼的硬汉子竟然留下了热泪，刘胖子也激动的唏嘘不已，喉咙口一股暖流袭来，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就这样劫后余生的国军兄弟们尽情地在这里狂欢着，跳跃着，好像在这半路上过年似的，刘胖子和老高毕竟是头脑比较冷静的指挥官，他们激动了一会儿后，马上意识到现在还在去常熟的半路上，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得太久了，要是让后面的小鬼子趁机摸上来偷袭一把，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胖子急忙命令断后的兄弟们赶紧整整队形，马上和老高他们一起向常熟方向进发，老高考虑到这些断后的兄弟们体力消耗得太大了，加上又带着伤员和阵亡战友的遗体，就将刘胖子和老程他们安排在行进队伍的中间，前后两头都由老高带来的兄弟们警戒。

刘胖子一见老高这样安排，正中他的下怀，立刻嘴上表示：“老高真是个将才呀，排兵布阵我老刘佩服的紧，那这样警戒的事有劳老高了。”刘胖子心想，给老高几顶高帽子带带，只不过浪费了几点口水，又能拉近与老高的关系，万一以后还用得着老高也不一定，何乐而不为之呢？

老高听了刘胖子的几句高帽子话，立刻觉得心里很是受用，美滋滋的，立马吩咐手下兄弟赶紧准备几副担架，将断后部队中的几个伤势比较严重的伤员抬着走，并且吩咐抬担架的兄弟们，让他们到了常熟后，直接将这些伤员抬到独立旅旅部的卫生连沈上尉那里。

这个消息一传下去，断后部队中的伤员们齐声欢呼，纷纷感谢高团长的帮忙，一片颂扬老高的赞美声响彻了整个夜空，听得老高如同寒冬腊月吃了一大碗热乎乎的手擀面似的，太他娘的提气振奋了。

于是，一行人马重新整好队形，斗志昂扬，信心十足地向撤退目的地常熟开进了，此时的刘胖子和断后的这80来个兄弟们都不记得刚才的难熬困苦了，个个精神抖擞，有说有笑地与兄弟们一起聊着天赶路。

说来也奇怪，一开始刘胖子和这些断后的兄弟们累死累活的跑了将近50多里地，差点给跑得虚脱了，其实这里离常熟还有50多里地呢，可现在他们并不觉得这段路有多长，因为在刘胖子看来，他们才跟老高他们聊了一会儿天，前面有人报告说，再过十来里地儿，就要到常熟了，马旭旅长已经带着兄弟们在常熟的国防工事外正等着刘胖子他们，准备迎接他们哩。

刘胖子一听马旭连觉也不睡，已经在常熟的国防工事外正等着他们，心里一阵激动，心想：“还是咱们的旅座有情义，不枉我老刘为他差点掉脑袋，这辈子说什么也要跟着他走了！”刘胖子在心里暗暗地思忖道。

由于得到了前面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正确消息，大伙儿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心想再过一会儿就能见到大部队主力了，马上就能找个地方饱餐一顿，好好休息了，大伙儿的精神头又给提起了不少。

刘胖子此时想着，这两天实在是他娘的太累了，等下到了常熟那边后，我得好好地睡上他两天，把以前那些没睡的觉给补回来。其实有这种想法的又何止他刘胖子一人，整个断后部队，包括坦克兵老程他们那个不是精疲力尽，昏昏欲睡呢，现在没有马上倒下睡着，完全是靠着一种即将到达目的地的兴奋和一种我必须站立着赶到常熟的信念支撑着他们，你此时要是说一声，常熟到了，这些兄弟们立刻就会就地倒地，呼呼大睡的，因为这两天连续同鬼子在阵地上拼命斗法，你来我往，最后又拼命地撤退奔跑，一口气跑了50里地，就是铁人也得给散架喽。

天空慢慢地露出了鱼肚白，刘胖子一看正在变化着的天空，心里想到：“我的那个乖乖呀，这一折腾，竟然折腾到天亮了，得赶紧赶路了，早点到达常熟那边，早点了事。”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旁边这在行进的兄弟们，发现刚才还在嬉笑聊天的几个兄弟们现在都沉默不语了，有几个实在是熬不住了，竟然哈欠连天，走路的步子踉踉跄跄，就像喝了半斤烧酒似的。

胖子急忙上前，大声对这些打着瞌睡的兄弟们喊道：“兄弟们，我们马上就要到达常熟了，大家千万不要睡过去，打起精神来。”

刘胖子的一阵喊叫声，将几个即将走着路打瞌睡的兄弟们叫醒了过来，可是有效期并不这么长，很快又有几个兄弟们耷拉着脑袋，摇摇晃晃地将要睡过去了。

胖子急了，可手头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正急得抓耳挠腮，不知所措时，突然坦克兵老程带头唱起了那一首荡气回肠的《义勇军进行曲》：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在老程慷慨激昂的歌声的带动下，兄弟们都随着唱了起来，很快声音越来越响，到了最后，全体队伍中的兄弟们全都大声唱着这首写成于“九一八”事变后，民族沦亡之际，全国人们耳熟能详的战斗歌曲，这首歌曲曾经激励着多少热血的中华儿女，在同凶恶的侵略者的斗争中前赴后继，奋勇向前，无论在东北的白山黑水，还是在风景如画的水乡江南。

兄弟们在铿锵有力的《义勇军进行曲》的歌声中，自发地迸发出心中的力量，原来昏昏欲睡，走路踉踉跄跄的兄弟们精神提了上来，大伙儿一曲唱罢，马上又有人唱起了当时刚刚流行风靡大江南北的那首著名的《大刀进行曲》：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二十九军的弟兄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

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咱们二十九军不是孤军

看准那敌人 把它消灭 把它消灭

冲啊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杀！”

这支歌曲唱得国军兄弟们的情绪更加激昂高涨，一直困扰着大伙儿的昏昏欲睡问题一下子得到了解决，大伙儿轮番唱着那几首抗战歌曲斗志昂扬，精神抖擞的向常熟那边做着最后的冲刺。

此时，天空已经完全放亮了，东边的太阳也正在从云层中跃跃欲试地冲将上来。风景如画的江南水乡-常熟，就在眼前了，刘胖子和兄弟们望着那一望无际的水稻田和纵横交错的河流，感慨道：“原来这儿的景色这么美丽好看，只可惜，小鬼子们马上就要过来了，这儿又要被这些**养的糟蹋成什么样了。”

老高此时一看已经进入了常熟地界，急忙掏出腰间的信号枪，朝天空中发射了三颗了绿色的信号弹，已经完全大亮的天空中骤然升腾起三颗美丽无比的绿色信号弹，在天空中闪耀着漂亮的光辉，此时刘胖子和那些死里逃生的兄弟们的心情就像清晨在树枝上鸣叫的小鸟一样：充满希望的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我们真是万幸，我们真是快乐。

很快，前面不远处也随之升腾起了三颗绿色信号弹，老高兴奋地喊道：“老刘！，你看，旅座他们的信号弹！到了到了，我们终于到了。”

刘胖子也看见了前面的那三颗绿色信号弹，急忙回过头来，对那些后面的兄弟们叫喊道：“兄弟们，跑起来吧，旅座带着兄弟们来接咱们了！”

话音未落，兄弟们纷纷向前面亮着信号弹的地方疯狂地奔跑过去，两股奔腾的蓝灰色洪流很快就汇聚在一起，马旭和老丁，还有受伤未痊愈的老葛也躺在担架上来了，王定也在，刘胖子一见老熟人都一个不少都来迎接他们断后部队的到来，心里面感激得一塌糊涂，紧紧拉着马旭的手，摇来摇去，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就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时，会合地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大伙儿都在这里庆幸自己能够劫后逃生，返回常熟，刘胖子本来想到了这里后好好地睡上一觉，没料到现在反而兴奋异常，眼见是不得睡觉了，周围欢声雷动，叫声震天，你能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