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女人遇到兵

晁有宽也是个会体谅人的人，没再纠缠团长多要人，转而向他征求挑选排长人选的意见道：“排长人选我倒有两个，一个叫崔宇春，打仗没的说，能恪守本份，觉悟也是够的，只是不太近人。另一个叫沈学才，人颇有机变，敢打敢冲，能和大家打成一片，只是兵油子气太重。这两人各有各的长处，也给有各的不足，倒是不好抉择。”

何云宽哈哈一笑道：“你说那个沈学才我认识，别人都叫他什么‘小四川’吧，好好雕琢一下，还是可以用的。能打成一片的很好，尤其是部队有了战斗力之后，这样的人战士们信任，同志间相互信任，才能将战斗力完全发挥出来。不过什么样的将带出什么样的兵，新兵没学会打仗先学兵油子气可不好。现如今的主要任务是恢复战斗力，要首先让部队的战斗力起来了，打仗才有本钱。只要明白首要目的是什么，该用什么人选还是你自己斟酌才好，毕竟人还是你自己了解，你决定了再报上来吧。”

却说小四川等一班老兵自来少和异性接触，李承楠长的虽不是很美，但也出落得十分秀丽。这日同去拜会本地老乡，李承楠到一班后便将一帮子嘴皮麻利的大老爷们燥得不敢开言，一路行去，活跃气氛全没了，大家都想说点什么来打破沉寂，但话到嘴边又患得患失，最终只闷头赶路，一句话也没人说。

马易军初听李承楠协助本班份外高兴，哪知出门后如此沉闷，反不如过去开心。只是看着着个女儿家的柔弱身躯自然恨不起来，不觉间把过都记到了小四川头上，恼他当初不该收这么个败兴的人。

小四川平日里就闲不住嘴，比之马易军更难过了十倍。这沉闷的症结在个女子身上，自然也得从她入手，何况工作要展开全耐她协助，须得彼此熟络了才好做事。清了清嗓子，小四川开口道：“这个，李承楠同志哈，我叫小四川，哦不，叫沈学才，你看咱们都走了老大一截，是不是该商量下先去哪里，去了干什么？”

一干老爷们听了小四川的话都强忍着笑，平日里这般笑话多得没边也没见谁这么在意，今天却不知为什么这么好笑。独当事人李承楠一点没感到好笑，反倒两手紧贴着身子，涨红了脸低头不语，好半天才回道：“我听你们的，你们说去哪就去哪，你们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大老爷们们听了李承楠的话脑袋嗡的一声炸响，一起望向本该拿主意小四川。马易军好歹和他亲近些，开口道：“班长，你看这可咋好。”话音未落，旁人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小四川免不得也跟着干笑，只马易军满脸无辜。

李承楠看着一帮子大笑的兵不明所以，又怕是冲着自己来得，越发的脸红了，只得挑笑得轻的小四川说道：“我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有什么不对的，你们不要笑话我。”

小四川本来十分尴尬，听这话心下大慰，知道手下这些油子是不敢再笑了，当即咽下一大口唾沫正色道：“姑娘别误会，他们不是笑你，这帮狗日的在笑，在笑他呢。”说罢指着满脸无辜的马易军。

李承楠平日里接触的多是些村夫，粗话倒也听惯了，对小四川话中的粗词儿并没有觉得唐突，不解道：“为什么要笑他呢？”说罢抬头看着一脸无辜的马易军。

马易军有口难言，转而向小四川发难道：“你倒是说该干啥啊，你不是想就这么在外边走上一天吧。”

石大田是个晓事的人，出来劝小四川道：“小四川，人家老崔他们都该在干事了吧，你别老是东拉西扯了，赶紧说正事。”赵德彰、刘玉亮也是明白人，如何听不懂石大田的话，也跟着附和。

小四川正巴不得说正事，赶紧正色道：“李承楠同志，我们才来这里不久，语言也不通，所以对周围的了解有限。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和这里的乡亲们增进了解，我们需要了解他们，也需要让他们了解我们。总之就是你带我们去老百姓家里，然后问问他们看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咱们帮忙的，比如修缮下房子、帮老人挑水砍柴这些，只要是力所能及的，咱们就一定帮忙。”

说到正事，李承楠也不再那么羞涩了，欣然答道：“是这些啊，我知道了，前面不远就有人家，我领你们去。”

话说开了，小四川也不那么拘谨了，边走边与李承楠攀谈道：“李同志，我听你说汉话很顺溜，哪里学的？”

李承楠对志愿军也很是好奇，只是一直找不到话匣子，听小四川问起，便回答道：“我父亲也是汉人，晚清那会儿在老家过不下去了，逃难到这边来投奔亲戚，一来就没再回去，后来就找了我妈，生了我哥哥和我。我哥哥在皇冠体育直播：人走后加入了人民军，在前不久牺牲了。”说到这里，她有些伤感，便低头不说了。

小四川也不想提人家伤心事儿，便岔开道：“你和你父亲都来帮咱们了，你母亲一个人在家里能照料得过来么？如果不远的话，要不迟些时候咱们去你家帮帮忙。”

李承楠听小四川问起家里，眼泪却一下子涌了出来，搞得众人不知所措，都拿眼睛瞪着小四川，少顷又听李承楠泣道：“前些日子李伪军伙同洋鬼子打了过来，由于来得太快，咱们一家躲避不及，母亲被李伪军抓住后杀了。”说罢停住不走了，拿脑袋靠在路边树干上哭。

大老爷们们好不容易见到个女同志，哪里能听得她哭，也不催促，都没口子的埋怨小四川。李强骂道：“我说你个小四川，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樊存辉也道：“就是，没事儿你问人家家里干什么！”赵德彰也道：“就是嘛，搞得人家姑娘这么伤心，你还是人么你！”

小四川争辩不得，只摆出一脸无辜，少顷挨不过骂，上前语无伦次地陪小心道：“李同志，快别哭了，省得伤了身体。都怪我不好，提起你伤心事儿来。”

李承楠是女儿家，心理跟老爷们是有些区别的，想起伤心事儿来容易钻牛角尖，只哭得是肝肠寸断，险些背过气去，耳边听小四川道歉，也晓得怪不得人家，好歹是将心思分开了一点，回道：“这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那李伪军，可惜我是个女儿身，没能耐上前线去给娘报仇。”

小四川见李承楠通情达理很是感激，只是心中记挂着正事儿，又不好这节骨眼催促，便转头向马易军急使眼色。待看见马易军那一脸茫然，才这想起他不是个细心人来，又转而向石大田求助。

石大田明白小四川意思，当即出头道：“李同志，你把心放宽些，咱们这里个个都是敢和鬼子拼的，只是前番吃了语言的亏，不知多少鬼子杀不了的好兵因为没吃没穿死在了雪地里，如果有当地百姓配合，路径熟悉何愁粮食弹药送不上。现如今可好了，咱们有了您的相助，以后就能和这里的百姓增进了解，只要大家真心相待，就能互相帮助，这和打仗可是同样重要的。你说，你是去前线打仗作用大，还是带我们和乡亲们搞好关系作用大？”

李承楠这才想起耽误了正事，赶紧道：“我这就带你们去。”少顷又疑惑道：“我真有这么大作用么？”

小四川见引开了李承楠注意，赶紧道：“那是当然，就今天来说，你的作用是要大过这里所有人的。”话毕，赵德彰、李强、于怀山等也，纷纷出言附和。

李承楠半信半疑，只是四下里都众口一词，也不好过于疑心，只得权且信道：“那我可得努力些。”说罢抬手一指道：“那里便住着些人家，你们要找熟悉路径的，尽可以先去东首山里寻一户人家。我前两天打听到，那里住着个世代相传的老猎户，想来整日里转山，应该是最熟悉不过了。其他人虽然对周围熟悉，但至多只在方圆十来里的地方活动，知道的恐怕要少些。”

小四川听说有当地猎户，心里喜极。要知庄户人家虽然住在当地，但平日里都在忙活田地间的活计，哪有余暇去那些不干己事的山头闲逛，即便知道，那也是一人只知道一些，要把讯息综合起来却非常困难。唯独这猎户以转山为业，专往那僻静处寻觅猎物，一般方圆百里难有他没去过的地方。只是猎户家中多不缺劳力，今天出门也没个准备，倒该准备点什么礼物去结交才好。

石大田见小四川闻言后脸上忽喜忽忧，略一分析便猜到一二，上前去故意抛出话头试探道：“如果得到当地猎户配合，不仅是咱们日后方便，就是往前线送给养的也要沾光啊。”

小四川正愁没人商量，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只是照以前的经验，这猎户一般不大喜欢结交外人，咱们该准备些能动他心的见面礼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