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4）

《漂泊的枪》第三章，（14）

库佳手持丛林王砍刀，背着自动步枪在茂密的亚寒带丛林中低姿潜行着，暴雨拍打着他的身躯。他是整支队伍的尖兵，唯一的尖兵。

二十来个前苏联特种部队士兵——现在的雇佣兵面对着未知的危险，高烈度的战争；毫无怨言。

二十来张饱经沧桑的脸。

二十来双平静的眼睛。

“为了下半生...”

走在中间的萨莎闭上眼，为自己和战友们祈祷。

睁开眼，萨莎的眼神又恢复了那种冷峻。

“在想什么？”黎辉放慢了脚步凑了上去，“真没想到你也会伤感，很难得啊。”

萨莎楞了一下，“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第一次在俄罗斯打仗总会有些紧张，车臣匪帮的战斗力我们也有目共睹，那是群不要命的家伙；”黎辉笑：“这次或许我会死去，假如我死了。”黎辉猛然加重了语气：“假如我死了——你得把我的骨灰带回越南。”

“别他妈的胡说，你不会死的。”萨莎急忙打岔：“我还等着你带我去吃越南海鲜，还有火辣的越南女人。”

整个队伍在掩饰中传出笑声。

“不就是一群扛着枪的土匪吗？”伊里奇说：“这次谁要是挂了彩回去扫一个星期的厕所。”

“你才会挂彩，你个酒鬼。”

库佳猛地停下了脚步，示意大家开启热源探测仪器，队伍放慢了速度，雇佣兵们把眩目手电握在手中，拉开距离搜索前进。

“有情况，准备。”

库佳的声音很冷峻，摘下了自动步枪抵肩搜索。

......

黑暗当中的森林危机四伏，山风沿着森林两侧吹过。

“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命大。”中年人拿着水壶喝了一口伏特加暖身子，笑笑：“BM-21火箭炮的齐射都没有炸死我，我活了下来。”

格瓦尔戴着风镜，抽烟：“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能用？”

“三千多吧。”中年人头也不回。

“我说的是现在我们身边有多少人。”格瓦尔声音很冷，黑着脸：“三千多人都死在路上了，我们都看到了的，该死的叶利钦。”

中年人粗略向四周点了点：“我们身边还有一百多人，弹药足够了。”

“我们是一支溃兵，从战场上逃下来的溃兵。”格瓦尔少将脸色有些不自然：“溃兵就是耻辱啊，我见过很多军队，除了我们，其他的都算做军队，我们不过是一群拿着枪的武装平民罢了...”

“听说格罗兹尼抵抗的很激烈。”中年人忍不住说。

“困兽之斗。”格瓦尔少将自嘲地笑了笑：“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去做，都会去抵抗——这是人类求生的本能。”

中年人陷入了沉思，画面切换。

那是很多年前的苏联，远东，迪迪米扬斯克演习场。

成群的米-24武装直升机掠过天空，如同潮水一般涌过的两栖装甲车冲上滩头，BM21火箭炮群开始延伸火力覆盖，更多的主战坦克装甲车挟风带火呼啸着涌向滩头，SU-24强击机群反复朝着地面倾泻着弹药，无数身着海魂衫手持各类轻武器的苏联海军步兵高喊着“乌啦”冲向滩头，伊尔76，安26组成的运输机群铺天盖地......

“格瓦尔.”中年人的声音有些嘶哑：“俄国人雇佣了由前苏联特种兵组成的雇佣兵，带队的军官是前苏联时期的特种兵指挥官，库佳。”

格瓦尔抬起头笑。

“他们并没有去格罗兹尼，”中年人说：“我个人分析他们是到了这片森林的某一点，静静的等待着我们去自投落网。”

“你说雇佣兵？”格瓦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在车臣，我见过的那些所谓的战争掮客，哪一个到了最后不是被我们砍下了脑袋？”

“可是现在我们只有一百多人，”中年人有些激动：“而且都是些溃兵，溃兵。”

格瓦尔一脸阴郁：“你怕死了，是吗？”

中年人浑身一震，认真的说：“格瓦尔，我什么时候怕过死？”

“那就带领着这些兄弟们去战斗。”格瓦尔认真的说。

“我会遵守我的誓言。”中年人握紧格瓦尔的手：“我们会活下去的，相信我，我的兄弟。”

格瓦尔脸色平静，只是带着一股子无奈。

......

库佳透过全息瞄具观察，热源探测一的屏幕中发出幽绿的光芒。

“37度，疑似生命体。”

库佳用喉部送话器报告。

“似乎只有他一个人。”黎辉低姿上前：“我去抓活的。”

“不要打草惊蛇。”

库佳轻声说：“既然已经进入战区，就按规定干掉他。”

“什么规定？”

“以前的。”库佳还在继续寻找，不过自动步枪已经对准了目标。

“开火吧，我掩护你；”黎辉取下了自动步枪：“谁叫你是头呢？”

“控制。”库佳低声说，同时扣下扳机。

噗噗——

双发点射，热源探测仪中的目标立刻暗了下去。

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黎辉也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一个前倒顺手一枪托砸在目标后脑，同时手枪已经握在另一只手上警戒。

“目标携带武装，AK一支，已死亡。”

丛林中传出沙沙声，队员们跑步上前，蜷缩在树林中持枪警戒。

“就在这里构筑伏击圈吧。”库佳看了看附近的地形，“这里是前往水源地的必经之路，他们会来的。”

雇佣兵们散开，在树林中隐蔽着自己，伊里奇抱着一挺轻机枪爬上了树，几个200发装的弹鼓也被他提了上去。

“休息。”

库佳拔出了手枪，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现在开始半个小时换班一次，我值第一班。”

雇佣兵们进入各个可供隐蔽的地方，待命。

库佳看着森林深处，充满着黑暗的森林蕴藏着无数不可预料的危机，他拧开酒壶闻了闻，继续担负警戒。

......

同样在这片森林。

格瓦尔用刺刀挑开了罐头盒，狼吞虎咽。中年人有些疲惫的看着他。

“还有多久才能走出这片该死的森林？”格瓦尔问。

“至少还有一个星期。”

“那我们得抓紧时间，现在不能走出这片森林。”格瓦尔顿了顿：“现在不能走出着片森林，等俄国人缓过劲儿来挨炸的就该是我们了。”

“他们会在哪儿呢。”中年人低声嘀咕。

“告诉大家，到了水源地之后尽量多装水，能不能活着走出俄罗斯就靠这些水了。”格瓦尔补充到。

“水？”中年人猛然惊醒：“他们肯定会在水源地设伏。”

“那我们就在那里和他们决一死战。”

第三章，（1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