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的危险15

邓卓翻开文件夹只看了一眼，就冷笑起来，说道：“野村队长，一晚上，你就审出一句‘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你办事的风格吗？”

前田正夫松了一口气，看来阿部六竹毕竟还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野村关夫神情严肃地回答：“龙田君，我野村关夫之所以出名，不是因为严刑逼供，而是因为我能审出事实的真相。这份口供是我采用多种审讯方式审了两个多小时的结果，不管你信不信，真相就是如此。”

“两个多小时的审讯他还是不改口？”邓卓问。

“对，这是我亲自审讯的，我的手下都可以做证。”

“人带来我看看。”邓卓合上文件夹。

“已经带来了。”野村关夫向身后招一下手。

两个皇冠体育直播：士兵用担架抬着虚弱的老赵进来。

“你对他用刑了？”邓卓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没有，站长吩咐过，我怎么敢用刑。”野村关夫急忙解释，“今天早上就醒不了了，军医也没办法，估计，估计是前田副站长那审得太重了。”

前田正夫愤怒地盯着野村关夫：厚颜无耻之徒，我交给你的时候还是活生生的人，自己掉屎坑里了居然要怨先出去的人！无耻！

邓卓上前右手扣住老赵左手脉搏，两眼微闭。

老赵的脉象极其虚弱飘浮，看样子伤得不轻，但无性命之忧。邓卓放下老赵的手，右手拇指指尖掐住老赵鼻子下面的人中穴。

阿部六竹等人都好奇地看着邓卓。

过了好一会儿，老赵身子突然颤动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老赵，挺住，我来救你了！我是你的同志！邓卓心中默默呼唤着。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老赵喃喃自语着，眼前看到一个模糊却又让自己心暖的影像。

邓卓把文件夹打开，凑到老赵鼻子前面：“你，看清楚了，是不是你的供词？”

野村关夫斜着眼睛瞪了邓卓一眼，心中抱怨龙田坂居然还是不信任自己，却突然发现阿部六竹冲自己微微摇头，立刻装出一脸平静地神色。

老赵盯着眼前的东西看了许久，才点点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邓卓来回走几步，背着手，闭着眼，故意做出一幅思索的样子。

“我就说前田副站长抓错了人，不然的话，怎么审来审去都是一个答案。”阿部六竹下了一个结论。

邓卓就是在等阿部六竹这句话，听到这句话，邓卓心中的石头才算落地，点点头说道：“既然是抓错了人，怎么处理。”邓卓两眼盯着担架上的老赵。

“放。”阿部六竹说道。“赵老板的的家乡味饭馆在永江镇有一定的知名度，如果无罪不放，必然会增加我们和永江镇皇冠体育投注：人的对立情绪。放了他，能体现我们大皇冠体育直播：皇军绝不放过一个敌人，也绝不冤枉一个良民。这样，永江镇皇冠体育投注：人才能安安心心地做帝国的良民。”

“阿部站长果然深思熟虑。不过，给我准备一辆车，我开车送他回饭馆。”邓卓眼光一扫众人，“我有几句话要单独问他。”

“好！”阿部六竹对身边的鬼子抬头示意，鬼子立刻跑开，不一会就开来一辆黑色轿车。

邓卓开车带着老赵走后，野村关夫小声对阿部六竹说道：“站长，龙田君还是不信任我们！”

阿部六竹说道：“搞情报的，就是要怀疑一切，龙田君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搞情报工作也要有良心，背后暗算人，自己种的苦果终究是要自己尝的。”阿部六竹说完就意味深长地看了前田正夫一眼。

前田正夫微微一笑。

阿部六竹，真正种下苦果的是你自己。只有我才知道龙田坂的真实身份，你们被他卖了还在帮他数钱，愚蠢之极！你们笑吧，笑吧，今天你看我的笑话，我总有一天会看到你的笑话。今天笑得越开心，今后的结局就越悲惨。龙田坂，第一回合你赢了，但这场生死较量还没有结束，咱们下一个回合见！

永江镇一辆黑色的轿车内，邓卓一边开车一边不断地看着后视镜，观察有没有人跟踪自己。由于他这种极不专心驾驶态度，又要不断避让街上的行人，所以轿车开得忽左忽右，忽快忽慢，不时还在坑洼处潇洒地蹦跳一下。

邓卓手中把着方向盘，身体还稳定一点，老赵就可怜了，在车后座不停地摇来晃去，头不时还在车顶撞一下。

“老赵，坚持住！我在甩尾巴！”邓卓看着后视镜中老赵的窘态愧疚地说。

“我还好，没事！”老赵此时的体力已基本恢复，左手攀着前座椅背，右手撑住车顶，尽量让自己稳定一点。“我记得，延安好像有专门的驾驶学校用来培训相关人员，你这开车技术怎么通过的？”

“驾校除名，自觉成才！”邓卓毫不掩饰地回答，“工作太紧，安排不出时间专门培训，老赵，将就吧！”

“放心，我能坚持！”老赵咳嗽一声。

“我看你脸色很差，昨晚野村关夫是不是对你用刑了？”邓卓关切地问。

“用了！”老赵点点头。

“这个混蛋，说了不准动手的！”邓卓气愤地一拍方向盘。

“鬼子用刑没动手。”

“没动手？那怎么用刑？”邓卓也来了兴趣。

“鬼子精了，跟那什么一见钟情局学的心理折磨。”

邓卓想了想，说：“是皇冠体育投注：中情局吧？”

“对，就是这个机构。我听说这个‘钟情局’发明过一种心理审讯的方法，就是用一些事物让你的思想感到痛苦，折磨你的意志，从而达到审讯效果。”

“无间道。”

“什么无间道？”

“佛家曾说，地狱有十八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酷刑，如割鼻、刀山、火海、油锅之类，第十八层地狱叫做无间道，里面有一种最残酷的刑罚。”

“那十八层地狱是什么样子。”

“十八层地狱，除了有前十七层地狱的刑罚外，进十八层地狱的人，永世不得轮回，生平你最害怕、最痛苦的往事，会一次次展现在你眼前，就像放电影一样。你说鬼子用的这种心理折磨，其实源自皇冠体育投注：，发扬在皇冠体育投注：，想不到，鬼子进化得挺快的。”

“前田正夫既然已经盯上我了，我现在怎么办？走，怕没人配合你；留，又怕再伤到你。”老赵心中犹豫不定。

“怎么办？热菜凉拌（办）。你回家乡味饭馆，继续当你的老板，我继续到你那里吃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邓卓倒是一点都没有犹豫。

老赵点点头：“兵行险招，却也是奇谋。鬼子万万想不到我敢回去，我越平静，越能减轻阿部六竹对你的怀疑。”

“假虎不动，动虎不假，没有哪个情报人员会在身份暴露后还会待在原地，你留下，反而对我是最好的保护，我现在想赶你走都不行了！”

老赵笑了笑：“从这个方面考虑，我还真得感谢皇冠体育直播：人，感谢皇冠体育直播：鬼子对我情报工作的大力支持。”

邓卓也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还有，老赵，有一件事你必须立刻完成，不能出错。”

“说！”

“前田正夫肯定安排了非常厉害的角色在跟踪我，找出他们，除掉他们！”邓卓挥手做了一个下砍的动作。

“这个不难，交给我办，我那边小赵是反跟踪的行家。”

小轿车在围着永江镇转了七八圈后，终于在家乡味饭馆前停下，老赵一下车，邓卓就开车离去。

家乡味饭馆大门紧闭，门口挂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停业中”，老赵左右看看，再敲敲门，门开了，小赵见是老赵，愣了愣，立刻双手扶住老赵。老赵微微摇头，小赵便把哽在喉咙里的话又咽下去，扶着老赵进去，再把门重新关好。

屋内，老赵坐在桌前看着小赵：“知道鬼子为什么没抓你吗？”

小赵给老赵倒一杯水，递给老赵：“知道，鬼子抓了你，等于是给我施加压力，就等着我跟外面的人联系。”

老赵喝口水，笑了笑，说道：“聪明，想通这一层关系，鬼子肯定就一无所获了。”

“我在家急死了，要不是你命令我在家待命，我肯定拿着菜刀出去跟鬼子拼了！”

“用刀不用枪，这样就算牺牲了，鬼子也找不到我们是情报人员的证据。小赵，你越来越成熟了！”老赵欣慰地笑了。

“还是不跟你学的。”小赵谦虚地笑着。“对了，鬼子怎么把你放了？”

“邓队长真不是人！”

小赵一惊：“邓队长叛变了？”

“是神！”老赵又说出两个字。

“神？”小赵不明白。

“前田正夫本意是打算用我来指证邓队长，并且搜集了很多证据。哪知道邓队长那两张嘴皮子不知道怎么长的，铁锹一样，三下两下就铲掉了自己身上的嫌疑，还让前田正夫和阿部六竹撕破脸，狗咬狗，一嘴毛。邓队长这招趁火打劫混水摸鱼用得太精彩了，跟听梅兰芳的京戏一样。这顿打，挨得值。”老赵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鞭痕回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