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东进序曲 界牌关盘肠大战

广德之战是东进的一体两面。

打开并保持这条通道，将是独立师以后将与日军进行长期的争夺。

界牌关是古来名关。这是地势使然。是天目山的余脉与牛头山的一个交结点。界牌关上道路崎岖，地形复杂，但此关与别关不同，也算不得真正的险要，只是因为界牌关是因为山形地势，道路狭隘，且从上泗安至十字铺一线具是如此。大部队无法展开，但小部队并没多大的阻碍。川军据此抗敌，并不是守关，而是利用道路狭隘不利于日军机械化部队运动的有利条件，在关前山谷中，以火攻杀敌，而获大功。有句有名的京剧唱词，“界牌关盘肠大战”，就是这个意思。山道细小如盘肠。

现在日军以一个中队守关，但不知独立师会前来夺关，独立师也不是正面强攻，就如日军后来的破关一样，而是从两侧山上，先行控制高度，然后用火炮对关上轰击，如此破关不难。

105团二营提前一天就进入了沙田村地区，对村子实行了控制，晚上派出二连循无量河穿过广德与界牌间的公路，迂回进入牛头山的新店村，隐蔽待机。于白天下午四点，利用地形，从牛头山方向隐蔽接近界牌关。但不过份靠近，防止暴露作战意图，而主力也在下午从天目山方向隐蔽接近界牌关。

105团一营、104团二营负责对广德之敌进行攻击。105团一营从地势比较复杂的城北发动进攻，104团二营从城南进攻。广德只有南北两个城门，公路穿城门而过。

广德城南边周围地势比较平坦，北边西边城外都有山丘，从这些山丘之上，可以观察到广德城里的景像。

侦察部队已将日军的工事标上了作战地图，从广德城的西边和北边可以对这些标注进行核对。几个连长都利用白天的时间进入了对照侦察，以确定目标。炮兵部队也在确定炮位，进行加固。

广德、界牌、誓节渡四周的山地里，到处都有皇冠体育投注：军队活动着，各种武器弹药在向前方转运，物资在分配调节。还有大批的运输用的马匹已进入风桥山地，隐蔽集结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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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永忠吃过新店村的乡亲给做的面饼和热汤后出发了。肚子里暖和和的，脚下也轻快。这大冷的天如果肚子里没有热食，虽然也能顶住，但终究是不舒服的。

独立师的官兵，每到一地驻扎，一般都不自己开火，而是由炊事班到村子里去，和村子里的人谈，独立师提供粮食，村里人提供炊具。然后村里人和独立师的部队一起吃饭。这样做有几个好处，一是在百姓家吃饭，不必在外挖火塘，这样行军所到处，就不会留下痕迹，也就不易被日军所觉察，二是战士们在百姓家吃饭，使得战士们更加了解百姓的生活，对百姓生活的艰难生出同情心。三者可以使百姓了解独立师是怎样的一支队伍，搞好军民关系。独立师临走前，都会例行的留下米面。

师长郑雄在这一点上一点也不马虎，如果独立师有人在百姓家中胡作非为，那独立师的军法也是不会客气的。

徐永忠是独立师105团二营二连一排二班冲锋枪手，二班的任务是先行到预伏阵地前进堪查，并设立警戒阵地，等待连主力的到来。

走在冬日的山道上，山风迎面吹来，很冷。徐永忠缩着脖子走着。衣服穿得有点少。棉衣里面就是一件单衣。棉裤也薄了点。独立师官兵的制式服装就是如此。要行军打仗的，穿多了也不行。热了汗出出来，湿了内衣，一停下来风一吹，反容易得病。穿少一点薄一点，人虽冷但可以凭着年轻扛一扛。路一走多了，身上也就热呼了。身上还背着一个背包，捆着一个薄薄的草绿色被子，还有一床日军的毛毯。在一个地方埋伏久了，得到长官的允许，可以将那床毛毯裹在身上。战前再捆扎好。

部队尽量走背向公路的一面，这样他们看不见公路，公路上的人也看不见他们。偶尔毛柏春班长会走到山脊上，依公路为坐标，对照地图确认一下方位。这里是独立师的前身老保安团的活动区域，毛班长是老保安团出身，自然认得路。但他每走出一段，还是要确认一下，防止走错方向，眈误了时间。

徐永忠是在长兴加入的独立师。对于徐永忠来说，加入独立师像是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样。用二十一世纪的网络术语说：他以为他穿越了。徐永忠从来还没想过，军队也可以像独立师这样的。徐永忠原是国军11军的。和多数国军士兵一样，是抓壮丁入的伍。刚被抓的时候，徐永忠才十五岁，长得是又瘦又小，在连里谁都欺付他。徐永忠是伴着长官与战友的拳头巴掌长大的。身上的许多伤痕不是敌人留给他的，而是长官与战友们留给他的。

在部队里混了五年，军服不再嫌大了，被骨骼与肌肉撑了起来后，徐永忠身上的伤痕才渐渐少了些，后来是只有军官与敌人能给他身上留下点伤痕，战友基本上是互不相犯了。但这在徐永忠心中毕竟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他认为军营本来就是这样的。大的欺负小的，强的欺负弱的，当官的欺负当兵的。这是军营里的天理。他后来在连里也是个老兵了，也是和以前的老兵一样，对付那些比他弱的。但没想到这些到了独立师不行了。把他搞得莫名其妙。他不相信还有这样的军队。不准打人，不准骂人？这还叫军队吗？刚来的一个月，他被关了半个月的禁闭。因为他手习惯了，动不动就打动人身上去了，看到别人有好东西，手也就伸过去了。独立师的人士兵可不像他们呆的部队，很少上告的，因为告了也没用，独立师告了就有用。徐永忠进了禁闭室。

这也和原来的部队不一样，原来的军队犯了军规，那是要被皮带或军棍打的。这独立师没有体罚，视情节轻重，关禁闭。训练的时候一起训练，训练完了，关进一间黑屋子。呆在黑屋子里，比挨军棍还难受。没人说话，无聊啊。在军营里呆长了的人，人堆里活惯了，哪受得了这个？

受不了也得受。改也难改，每次不知不觉伸出手后，他就后悔了，忙去求那个被他修理的，好兄弟，好老哥，好话说尽，包括行军的时候为他背背包这样自残的话都说出来了。以至他后来常受班长的表扬，因为他为战友背背包。

徐永忠现在背上就有两个背包。脸上一片油汗。而他边上的陈明，那么大个，身上却只有枪支弹药等装备，就是少了背包。陈明边跑还边向徐永忠做着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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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可以看到界牌关的情形。

界牌关有城关，从关南到关北也就六百米的样子，东西一千五米左右，是个很小的城关。步枪肯定可以从关南打到关北。因为地形的原因，关南城墙显得出许多，是关北城墙的一倍。

界牌关不到两个月前刚经大战，尤其是城南的城墙，有两段各有一百米左右的豁口。现在这两个豁口已被日军用沙包填起，如果从城南进攻的话，只要将炮火集中在这两个豁口上，很快这两个豁口就会塌掉。

因广德与长泗都在日军手中，所以界牌的日军防御工事都没有重修，依然是朝南方向。城北只是哨所。

界牌还是皇冠体育投注：古城关的布局，对于现代战争而言，几乎没有什么价值，但如果没有炮火的话，对于进攻部队来说，还是可能成为进攻部队的恶梦的。但如果有炮，哪怕是八二迫击炮，那这城关的失守只是时间问题。因为进攻部队可以将炮兵及观测阵地置于两边的山上，也就是毛班长现在的位置，从这个位置，用望远镜可以清淅地看清界牌关中的布局。所有的火力点与人员运动都可以一覧无遗。如果真的要守界牌，那就首先要守两侧的高地，界牌关本身只能作为藏兵与贮存物资的所在，和一个坚固的支点。

日军显然没有意识到皇冠体育投注：军队会主动出击，攻击一个在战略上与战术上都不重要，但地形却相对险要的地方。这有何意义？

孙子兵法云：攻敌所不守。就是此意。

全连抵达后，和全和连长命令一排二班沿公路向广德方向运动二公里，埋伏在公路边，找到日军电话线，于下午四点准时将其切断。然后归队。

二连忙着建立连属八二迫击炮兵阵地，和阻击手阵地。二连的八二迫击炮将与营主力，公路西侧的八二迫击炮与阻击手阵地形成交叉火力，这样打击关中的日军，将没有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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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牌关上打响的时候，广德县城的进攻战也开始了。完全是硬碰硬的攻坚战。先是两侧山地中的九二步兵炮对广德县城中的军事目标进行干扰性射击。接着埋伏在山关岭与天关岭山地中的一营一连与三连同时向日军占据的广德城下运动。一南一北两面夹击。

偷袭是不可能的，如果要偷袭就必须有内应兵力或者利用夜色发动进攻，但夜色中炮火的威力几乎是零。对于有炮火优势的独立师而言，夜战除非不得已是不会选择的。日军夜战能力并不弱，这一点独立师都有深刻的认识，宁国城一场夜战，使103团一营损失惨重，伤亡过半，是独立师与日军作战以来，单位作战部队战损率最高的一战。103团一营至令尚未完全恢复元气，最主要是以原保安团士兵为主体的下级军官战损过大。因为只有原保安团士兵具有较强的夜战能力，完全不下于日军士兵，故执行任务更多，损失自然就大。现在只能将正在教导团集训的一些军官提前下拨给103团一营，才恢复战力。

广德城一南一北各有一条小河，河水不深，可以徒涉，但现在正是寒冬，河上却未结冰，涉水过河的战士们，将拖着两条潮湿冰冷的棉裤腿与敌作战，必会影响作战效率与士气。故控制河上的公路桥是首要任务。日军并未意识到皇冠体育投注：军队会来攻击，故日军在一个桥上只放了一个班的日军。

北面的公路桥离广德城较近，只有一公里左右，南边的公路桥离广德城较远。但日军在受到炮火攻击之时，大概已经明白，两座公路桥都已不可守。于是并未派出援军，两个班的日军被消灭后，105团一营控制了南北公路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