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节 从第三战区司令部到委员长行辕

自从到了武汉港后，刘理就后悔这次怎么是与郑雄同行的。刘理心里骂自己说，我随便在哪一站都可以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说是自己有点私事也行，去看望一下老部下，或者老上司，或者老同事，或者是老乡，反正随便什么都行，只要与郑雄错开一天就成，错开半天也行，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只要不与他同行就行。

在武汉码头，郑雄大概是受到镁光灯的刺激了，行动一时变得大为怪异，就是在被架上车后，也与上校参谋赵广诚开始了口水大战。赵广诚是一个标准的军人的坚毅，一路上硬是一言不发硬挺了下来。但是他的眼睛已经坚决不看郑雄了。到达第三战区司令部的高大门口前下车后，与郑雄始终保持着五米距离。

第三战区司令部的前身大概是个什么衙门，门楼高大，卫兵荷枪实弹站出很远。司令部进出的人很多，显得很零乱。想是刚搬来不久。多是肩扛牌子的将校，也有少数的尉官。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这些匆匆忙忙行走的各级军官中，有不少是女军官，而且大多数是美丽的年轻女军官，这是独立旅所没有的。郑雄还没进门就说了两个字，如果这也叫两个字的话，他说：

“哎呀。”

刚进了大门，刘理一直担心的事就发生了。刘理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进门，迎面走来一个身形小巧却看上去很丰满也很清秀的女军官，一身军服穿着看上去该凹的地方绝对凹，该凸的地方绝对是凸。郑雄终于反应过来了，拦住这个年轻的尉官的去路，馋着脸说：

“请问中尉小姐，这里是第三战区司令部么？”

他在问路呢？

这条公狗在自我介绍呢，也全不理会赵参谋的脸色，也不理会那个年轻女中尉的惊讶。

“什么？你就是独立旅的郑旅长？”

郑雄在干什么？他想干什么？在掏口袋？郑雄拿出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递给年轻女中尉说：

“中尉小姐可以留下芳名还有住址吗？”

年轻女中尉红着脸绕过他们跑了过去，郑雄还回过身一脸遗憾地回望了好几眼。

最后来到司令长官部后，在司令长官顾祝同的亲自接见的时候，郑雄这条公狗眼睛不望着顾司令长官，却望着司令长官身后做谈话计录的机要秘书。当然刘理承认顾司令长官很有眼光，也承认这个冷艳的中校女军官的一身军服很合身，但总不能在顾司令长官的面前用眼神来称赞顾司令长官有眼光吧。顾司令长官忽然停下发言，望着郑雄，又回头望望依然冷艳的那张脸，又看看刘理。刘理这个时候希望自己手中有个什么，只要能将自己敲昏过去就行。

“郑旅长。”

这是顾司令长官第三声喊了，郑旅长梦中惊醒似的，立正敬礼说：

“请司令长官训示。”

“郑旅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将贾晓芙中校调到独立旅做机要情报官如何？”

“贾晓芙中校是谁？”

顾司令长官手往身后一指，说：

“这位就是。”

郑雄一点也没迟疑，说：

“好。”

这条公狗。这条公狗我要煽了他。刘理的心中一个声音在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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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啊。”

看着郑雄走出自己的办公室，顾祝同看了一眼贾晓芙中校一脸不解的目光，说：

“真性情方是真豪杰，此子是也。”

“司令长官真要将我派到独立旅？”

“你说呢？你不是一直跟我嚷着要到抗日的最前线去嘛？”

“但我不想去这种人的部队去？”

“我不相信像他这种人也会是真英雄。”

“嘿嘿，如果人人都能识英雄，那就不是英雄了。”

顾祝同发出一句深深的感慨。然后顾祝同拿起红色电话对接线员说：

“请接委员长办公室。”

顾祝同在于委员长通电话的时候，机要秘书一脸迷芒地贾晓芙走了出去。委员长听取了顾祝同的汇报，尤其是听到郑雄因为见到贾晓芙而一时失神一节，委员长在电话中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很痛快。委员长已许久没有这样笑过了！顾祝同一时眼眶里竟有了泪水。最后委员长说：

“此子心怀坦荡，你给他人他就要了，说明心中没有不可告人之秘啊。明天上午十点，我在办公室见他。”

电话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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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司令长官部大门，赵广诚上校将他们送到宾馆，安排好住宿后，赵广诚迫不急待地落荒而逃了。

“什么？我们住一间屋？”

刘理在门口喊了起来，已进了屋子的郑雄回过头一脸惊讶地望着他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一路不都是住一屋吗？”

“不行，我去找服务生。”

刘理去了总台。总台说司令长官部就给他们订了一间屋。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再给他们一间。那就开一间吧。刘理跟在服务生后面。服务生开了门，刘理说：

“怎么跟我们另外一个屋子是隔壁啊？”

“是这样的，明早八点我们要叫醒你们的。司令长官部刚才来电话了，九点会派车来接你们的。我们将你们安排在隔壁，这样叫起来也方便，也不易搞错。”

隔壁已传来郑雄的声音：

“你去不去泡把澡？”

“不去。”

刘理没好气地说。郑雄拿着放内衣的纸袋来到刘理的门口，一脸奇怪地望着他说：

“哎，你这个人真奇怪，这么多天风尘朴朴的，不洗洗睡得着？”

“睡得着。”

刘理还是被郑雄拉去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点了，郑雄打着哈欠回屋就上了床，准备睡。刘理进了屋也上了床。想想心里觉得恶心，不禁用头撞床板。好响，隔壁的郑雄也听到了，郑雄心说：

“这人什么毛病？见不得女人，一见几个漂亮的就不肯跟我睡一屋了，现在倒好，搞得咚咚作响，也太不注意影响了，还高级军官呢！”

郑雄大喊一声：

“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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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八点整，宾馆服务生准时将郑雄和刘理叫醒了。洗梳完，服务生将早饭端进来，郑雄说端到隔壁，服务生端过去了，郑雄也跟了过去，郑雄看到刘理笑得有些神秘。刘理觉得奇怪，说：

“有什么事么？”

“没事。”

“那你怎么这么笑？”

“我怎么笑了？”

“没事就好，一吃早饭吧，一会长官部派车来接呢。”

长官部的赵广诚上校到得很准时，说九点，车子九点就到了宾馆门口。郑雄与刘理正一身戎装整齐地等着他。一起下楼。

上了车，刘理中校问：

“今天去哪？”

“委员长行辕。”

刘理中校一惊，此行之前也没听说过委员长要召见啊，在浙江时接到的命令就是到战区长官部报到啊。现在好了，委员长要如见了，那个活宝再玩出什么花头水来可就真吃不消了。

在委员长行辕侍卫的带领下，刘理一路也不辨路径，只知走。郑雄却一路东张西望的。这个杀胚啊，这是什么地方，容你如此东张西望的。一路具然没遇上女军官，刘理中校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来这委员长行辕就是不一样。

一路也许是看得有些无聊了，郑雄忽然回头对身后以标准的军姿行走的刘理中校说：

“你看这个侍卫官的身材，块头，跟那个赵武、汤军毅差不多，是个跟皇冠体育直播：人拚刺刀的好料。”

中尉侍卫官回头看了郑雄一眼，俱然笑了，说：

“我还真想去跟皇冠体育直播：人拚刺刀。可惜侍卫室是不会允许的。”

郑雄一听就来劲了，全然不管刘理中校在后面扥他的武装带。郑雄说：

“好啊，一会如果见了委员长，我跟他要你。”

侍卫官没想到一句玩笑话，郑雄俱然当真，就说：

“好啊，只要委员长同意，我就跟你走。”

郑雄认真了，说：

“你叫什么名字？”

“朱春胜。”

在候见室坐了约半个小时，一个上校侍卫官才出来带刘理进去。郑雄一见只叫刘理进去，就叫了起来，说：

“我跟他是一起来的啊。”

声音太响了，满屋子的人都望着郑雄。他们真还没见过这号人，一个小小的上校，具然在这个地方大呼小叫的。上校侍卫官却很和气地说：

“委员长先见刘理中校，一会再见你。”

郑雄心犹不甘地重新坐下。全然未觉满屋的惊异目光。

大概四十分钟后，刘理中校出来了，上校侍卫官将郑雄带进去。上校侍卫官轻轻推开一扇门，示意郑雄进去，郑雄在门口立正报告：

“报告总司令，七十七师独立旅旅长郑雄上校前来报到。”

浙江口音，郑雄马马虎虎能听懂。郑雄进去了。屋子很大，郑雄看到一个光头正亲切地望着他，这不经意的亲切让郑雄忽然觉得看到了还在宁国山里的父亲，眼眶不禁一红。

委员长显然注意到了。在郑雄又一次敬礼后，委员长指着一边的沙发说：

“你坐。”

郑雄以标准的军人姿态坐下，侧脸双目平视委员长。

“随便点，今天我跟你只是聊聊天，也算是认识一下。”

委员长说。

“是。”郑雄说。

“刚才你进门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报告总司令，我想到了我父亲。”

“是嘛？你父亲他现在还坚持在宁国山区？”

“是。”

“他是党国的忠臣。你要向他学习。”

“是。”

“你是国民党员吗？”

“不是。”

“报告总司令，他们说我在乡里名声不好，没发展我入党。”

“你在乡里名声不好吗？”

“不好。”

“大声点。”

郑雄大声说：

“报告总司令，我在乡里名声不好。”

“现在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知道了就改，改了就好了。等你改好了，我让他们发展你入党。”

“是。”

委员长喝了口著名的白开水，语重心长地说：

“你还年轻，要努力上进，不能为祸乡里，知道吗？”

“是。”

“我听说，你们旅最近打了几仗，挺不错的，军令部也通令嘉奖了，你被绶了二等宝鼎勋章，是吗？”

“是。”

“要继续努力，不能骄傲。”

“是。”

“我还听说，你们要将缴获的日军坦克交给军令部，让军令部转交给杜聿明的坦克团，你可以说说原因吗？”

“报告总司令，坦克部队的使用原则就是集中，快速。现在国军算是有了两支坦克部队，但分散使用，作用不大。”

“你可以叫杜聿明把坦克交给你吗？”

“他们团训练多年，更有战斗经验，而我旅的目标是建立山地作战旅进入敌后，开辟敌后战场。”

委员长打断郑雄的话头，说：

“这个刘理中校已经跟我说了。现在也到吃饭时间了，我们一起吃饭。嘿嘿，我也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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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员长与刘理、郑雄一起吃饭。委员长让刘理、郑雄就像在家里一样。郑雄于是就这样做了，已在他已经在吃第三碗饭了。四菜一汤的菜面，已经被郑雄差不多一扫而空了。

委员长才刚吃完一碗，看郑雄吃得满脸油汗的样子，就对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说：

“看郑雄吃饭那个香，我的味口也大开了，再给我装半碗。”

吃完饭，到小厅喝茶。委员长说：

“郑雄，你刚才吃饭的时候有话要说，我让你先吃饭，你现在可以说了。”

“是，总司令。今天上午在司令部给卑职带路的朱春胜少校，说他想去前线与皇冠体育直播：人拚刺刀，但侍从室不放，卑职请求总司令允许，将朱春胜少校调到我们旅，我一定创造机会让他与皇冠体育直播：人拚刺刀。”

委员长惊异地望着郑雄，说：

“真的吗？”

“真的。”

“朱春胜少校确是这样说的？”

“是。”

“你也愿意要他？”

“是的。太愿意了。”

“他可是搞情报的。”

“是人才我都欢迎。搞情报的更好。”

“他可是戴笠的人，你要？”

“我要。我跟他说好了的，我向总司令要，总司令同意他就跟我走。”

“我同意了。”

“谢谢总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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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理中校，你是黄埔九期的吧。”

“是的，校长。”

“黄埔校训还记得吗？”

“亲爱精诚，是校长亲定。”

“不错，你坐下说话，我看郑雄也当得这四个字。刘理你看呢？”

“是，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