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鏖战鲁东南：第四章：第十八节

十八

韩大海回到了连部，只见吴志伟、林如水、王守义、刘元生和连队里的戴云飞、王志刚、李小山、孙守田、刘刚以及司务长刘飞等人全部在洞内卷着新兵们背来的旱烟评头论足、喷云吐雾。见韩大海进来，林如水把手里的多半截抽着的旱烟递给了韩大海道：“来，韩老弟，你尝尝这正宗的山东烤烟，真过瘾！”

韩大海接过来轻轻抽了一口，顿觉喉头一噎后剧烈地打了几个喷嚏！在众人的大笑声中他也笑笑道：“好家伙，这么大的劲儿，以后还真得慢慢适应它。”

韩大海走到木桌前他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在座的众人道：“我刚才挑选了一些我们明天早晨行动要依赖的几个新兵弟兄。下面，先请临沂城的林长官给我们介绍一下情况。”

韩大海进到连部前，众排以上的军官们只得到了到连部开会的通知但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见林如水、王守义和刘元生也在座，纳闷之余也在心底里揣摩着会议的内容。此刻，刚听见韩大海所说的“明天早晨要行动”的几个字，无不个个感到心情大振！这躲进山里的闲适以及十多天连绵阴雨的困扰，总是让他们的内心里有一种烦闷并抑郁的感觉。于是，他们在一种振奋和难以抑制的期待情绪下静静地听着林如水讲述了临沂城日军旅团长宫崎桥本企图偷运国宝的情况。

待一洞的众军官听完情况介绍后，又将眼睛看向他们的主官吴志伟。这些军官们知道：一旦有了新的情况，往往是吴志伟先表态，然后韩大海布置任务。今天也无例外，先是吴志伟表示了虽无上级明确的命令，但身为皇冠体育投注：军人，绝不能眼看着代表着自己国家几千年文明内涵的大批国宝级文物被入侵者掠走，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将之截住并隐蔽好等等。正当大家被吴志伟的表态影响得群情激奋、摩拳擦掌之际，韩大海下令了：

“我现在布置任务：戴云飞，”

“到！”一排长戴云飞立身而起立正站好。

“你率一排带一挺重机枪、四门迫击炮、七具掷弹筒和三挺轻机枪在截击货车阵地的左侧五百米外，即西南五莲城方向准备阻击该城的鬼子增援部队。该部队如果出动，最多不过一个中队，具体战斗计划你自己布置。另外，得到了各种轻重武器的加强，你们的人手肯定不够，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增派人手。”

“是！”戴云飞敬礼后坐了下来。

“王志刚，”

“到！”这半个月来在新驻地为全连弄了不少鱼而出尽了风头的二排长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神态，神情严肃而郑重地立正站好。

“你带二排在截击货车阵地的右侧以外，即东北方向五百米处设伏，同样以四门迫击炮、五具掷弹筒、一挺重机枪和三挺轻机枪的火力配备阻击诸城可能派出的援兵。上次打军列时我看过那一带的地形，诸城的小鬼子倾巢出动也不过是一个中队，如果他们顺公路来此处要拐一个弯经过一段山隘，你要充分利用该地形布置好战斗准备。”

“是！”

“孙守田，你们四排在此项行动中要做好两件事：第一、到达地点后，迅速组织人在你们排的指定位置处把一节铁轨所有的固定螺丝拆卸下来，在铁轨连接处的螺杆孔内用粗钢丝套好从枕木下接上粗缆绳，一旦列车上的弟兄把最后一节看守车与文物车之间的挂钩摘下，你们放过整个列车，然后在看守车尚在后面时立即把这根铁轨的一头拽离铁道，好让这节和整个列车拉开了一段距离的看守车脱轨翻车。

第二、看守车脱轨之后，不管它是站着的还是翻躺着的，趁着里面的鬼子小队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组织还击的短暂时间，你们全排立即用手榴弹和小炸药包冲上去从看守车的各窗户处把该车炸烂！

一件任务的两个步骤，前者要掌握时机，后者要坚决果断。钢轨的分量很重，集中人多了不便立刻展开战斗队形，人手少了有可能拽不动，所以你们要选准地点，如果地形合适，你们用两匹军马拽也行，但一定要保证及时、迅速，把握好时间。你们能成功地让看守车脱轨或者翻车，就可以让鬼子失去战斗力，我们就可以在突袭中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你明白吗？”

“是，我明白！”孙守田大声道。

“所以，你们四排在这次行动中把所携带的重武器暂不使用，多准备些手榴弹和炸药包。要告诉弟兄们，一定要冲上去在近距离把鬼子的看守车炸成一座火笼子或者烤箱！你们力争在20分钟内结束战斗，然后带上你们的轻武器迅速去西南支援一排并且你们的士兵操作重武器，一旦该方向的鬼子进到你们的打击范围，你们两个排要集中火力猛烈轰击来援的鬼子部队，要打出气势来，不求全歼，只要能打痛、打怕、让他们不敢来追我们就行了。”

“保证完成任务！”孙守田和后站起身的戴云飞一起大声喊道然后坐下身子。

“李小山，”

“到！”李小山自三排长赵杰牺牲后接任排长，还是第一次在韩大海的布置下执行任务，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和兴奋。

“你组织你的三排在距四排一千米左右的距离处也把一节铁轨作好拆卸下来的准备，在文物车和整个列车脱钩的时候，摘钩的弟兄们会立即挥动一面小红旗发信号，你见信号后立即组织人手把这节铁轨拽离铁道使货车脱轨。这个任务你让七班来做，你组织八班、九班暂时在看守车经过的铁路两侧配合射击队和四排的弟兄监视看守车，一旦鬼子们在该车脱轨之前发现了什么而开窗户有了反应，你们立即干掉他们！

在火车脱轨后，你立刻带领八、九两个班砸开货车的车厢门，弄些我们需要的东西，拿什么由司务长跟着你们定夺。在这个期间，七班迅速在火车底下安置炸药，准备在全连撤退后炸掉火车。明白么？”

“明白，韩长官放心！”李小山大声道。

韩大海看看刘刚刚要说什么，连部洞外的门帘处传来一声“报告”的声音，随着吴志伟的招呼，李宝亮掀开门帘进洞道：“报告韩长官，有六个新兵说韩长官让他们来见，请长官吩咐。”

“让他们在洞外待命，十分钟以后我叫他们。”韩大海摆摆手。

“刘刚，”韩大海道。

刘刚站起身听候命令。

经过了临沂城的一战，担任后退掩护任务、自己的射击队尽管出色地完成了摧毁城北日军炮楼、歼敌近一个小队、并在掩护全连撤退的阻击任务以及副队长王大龙等六人在日军旅团司令部的后街岔道处的阻击，全队共歼日军140多人，但也付出了损失5名队员的沉重代价！

战火中的洗礼以及亲如手足的战友们的牺牲，在短短的仅半个多月的时间里，这位不到十九岁的年轻队长成熟了很多。此刻他静静地注视着他所敬佩的韩大海明显流露出的期盼和倚重的目光听候着命令。

“你带射击队的一小队，配置一门平射炮，在距三排阵地前右侧的三百米出设伏，先是做好拆下一节的准备，一待货车出轨、或者这边有了动静鬼子在前面的铁甲巡逻车向回增援时，你看准时机组织弟兄把铁轨拽开一道小缝，让铁甲巡逻车脱轨或翻车，然后你们立即抓住机会用平射炮轰击它，想法打得它内爆、或者让弟兄们隐蔽靠近用炸药包炸毁它！

完成任务后，一小队立即带着平射炮等武器火速去东北方向支援二排。除二排的重武器外，你们一小队把平射炮和轻机枪交给二排长指挥，士兵们要用步枪来肃清鬼子的军官、炮手、掷弹筒手和敢于追上来的最近的鬼子。

你的二小队先期埋伏在货车行驶的中段，50米一名把弟兄展开，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埋伏在山崖上面监视车尾处鬼子的看守车厢借以掩护在货车顶部摘钩和警戒的弟兄们，不要让整个看守车上的任何一名鬼子露头，必要时可以不等命令自行开枪！

三小队在整个的行动过程中暂时配属四排，在四排的弟兄打击脱轨或者翻车的看守车时，三小队的弟兄用步枪监视并封锁看守车所面向的每一扇窗户以及前后门，不得让能活动的鬼子向外射击。听明白了吗？”

“明白，韩长官，”刘刚大声道：“射击队保证完成任务！”

待刘刚坐下后，韩大海让李宝亮招呼了在外待命的六个新兵。

孟有贵等六人进了连部，见全连的军官均在这里整齐地端坐，不禁有些拘束，个个大眼瞪小眼连向韩大海的招呼都忘打了！

韩大海吩咐李宝亮拿过来两条长凳让孟有贵六人坐下然后道：“新来的6个弟兄不要紧张，我们刚开完会。今晚有行动，是袭击鬼子的火车，你们六个人敢不敢和我们一起去？”

孟有贵等六人屁股刚坐下还没有定下神，又猛骨丁听到今晚有行动，于是忽地一下又全部站了起来！紧张和恐慌之态就显露在了脸上：“长官是说，今晚就打鬼子？”孟有贵小声地问。

“对。”韩大海轻声笑道：“敢不敢和我们一起去？”

“这、俺------”孟有贵一时尚没有说出什么，那边盘腿抽烟的王守义说话了：“真他娘的这点出息！你他娘的又不是没打过仗，也不是没打死过鬼子，怎么韩长官‘今晚有行动打鬼子’一句话就把你吓得屁滚尿流？娘的，我怎么就闻着这屋子里臭烘烘、臊兮兮的？是不是有人拉裤子啦？”

在哄堂大笑声之后，孟有贵涨红了脸大声道：“不是、不是啊！王大哥，俺一点也不害怕，俺也不是没打过鬼子。只是猛骨丁听韩长官说今晚有行动打鬼子，俺就觉得鬼子好像就在身边不远处，实在太突然，让俺一下子发懵了！不信，你问问盼来哥几个？”

“真他娘的不给咱山东好汉长脸！”王守义还要说什么，韩大海摆摆手笑道：“好了，不能怪他们，王大哥。咱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他们刚进洞并不了解情况，让谁也会猛骨丁地发懵。”

于是韩大海平静而简要地介绍了一下今晚全连大部分人员进行行动的计划。最后他说道：“刚才我从你们新兵十几个会扒火车的弟兄们抽出了你们六人，现在我布置一下任务：孟有贵、李盼来、李生才你们三人为一组，刘德龙、肖万金、林二祥你们三人为第二组。

我们到了指定位置后，一定要在火车来到之前在铁路边上的峭壁上或者树枝上隐蔽好，火车来到时，这个列车倒数第二节车厢上有我们的弟兄挥动小红旗，你们两个组随我和林长官一起跳到该车厢上面，然后第一组的三个人把我们脚下车厢和最后尾车厢连接的挂钩摘下，同时第二组的弟兄们做好准备。相隔15秒后，第二组的弟兄摘掉我们脚下车厢与整个货车车厢之间连接的挂钩。别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然后你们跳下车厢打开车门开始帮王大哥、刘大哥和乡亲们搬运东西。整个的过程中，我、林长官和射击队的弟兄们在一直掩护着你们。”

“噢、俺们、俺们------”尚是新兵还没受到过一天正规训练的孟有贵等人似乎还有些遗憾：“俺们就干这些？”

“这些就很了不起了！”韩大海笑笑道：“除了你们几个，全连一百多官兵们还真找不出几个能有你们这种本事的来。你们干的这些是整个行动的关键，全连一百多人都是直接或者间接地掩护你们、等着你们顺利地摘下挂钩，咱们才能把被鬼子偷运的文物截下来运走，明白了吗？”

“俺明白了。”孟有贵说完又看看李盼来等人，见他们也点头后又道：“俺们都明白了。”

韩大海看看手表道：“此次行动由我带队指挥，吴长官暂不去，在家里带领连部人员、炊事班以及新兵们看家并训练。

我刚才让巴图以及各排副排长带全连弟兄用棉褥子以及绑腿等做简易马鞍。我们在晚上七点吃饭，八点整天渐黑时全体参战人员人员乘马出发，争取在明天清晨三时到达指定位置，然后大家一起勘察各段所属地形、进行战斗前的准备并布置所属的任务。

王守义大哥和刘元生大哥，散会后就到炊事班吃饭，时间紧迫，吃完饭后你二人乘马回到五莲山，连夜组织乡亲们准备好30辆能在山间小路上行走的车辆和一部分驮货的驴马，明天早晨———最晚不要超过早晨八点三十分，在火车到达前躲进那山边附近的树林子里藏好，战斗结束后马上出来装车。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