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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军事科幻>命运>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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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说:命运 作者:愤怒的玫瑰 更新时间:2008/7/4 16:42:34

虽然华北大地笼罩在战争的硝烟之中,在北平城里,倒是一片太平景象,前门大街,中华门,天坛,颐和园等地方仍旧人来人往,推车的,卖菜的,逛街的,遛鸟的,熙熙攘攘,各式人群充斥在大街小巷,偶尔也可见背着枪的皇冠体育直播:兵,而穿着一身黑皮衣的警察却随处可见。冈村入住北平后,对鬼子的兵营有了限制,不允许他们四处乱窜,所以城里的秩序安定了许多。穿着一袭长袍,留着五、四分头,戴着夹鼻眼镜的肖鹏就走在人群中。从外表上看,他有点像家族没落的读书人,显得郁郁寡欢,弱不禁风,夹在腋下的小说又破又旧,走路的动作没精打睬,谁也不会想到,他是北平城里,地下武装斗争的负责人之一,原来是燕山支队的副政委。此刻他禺禺独行的离开人流,向着人群稀少的小路走去,这条路通向雍王府,他要在那里见一个人。山下奉文来到北平,就是这个人通的消息。特委指示,一定要弄清楚山下奉文来北平的目的,这样能判断出冈村的下一步行动。冈村太狡猾了,当初他来到北平,一个月无声无息,给上级造成了错觉,以为也是个无能之辈,结果吃了大亏。他正走着,凭着感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后背有点凉凉的,他装作书掉在地下,弯下腰去拣书,透过眼角的余光,看见身后影影绰绰,似乎有人在跟踪。他站起身,慢慢往前挪步,像是无所事事。可是快走到巷口,他的身子像飞一样的跑起来,眨眼间,他就跑进了另一个胡同,然后进入了商场,从后门走了出去。但他不敢直接去接头地点,又转了几个圈,才走进了雍和宫的后门。这座他心目中的圣殿,上学的时候就没少光顾,当年红砖绿瓦镶嵌的屋脊,金光四射的回廊雕壁,历经风雨的洗磨,战火的蹂躏,已经面目全非。这个被文学家,尤其是老百姓贬得一无是处的君王,其实是皇冠体育投注:历史上难得的好皇上,没有他的励精图治,惩治**,哪有后来的乾隆盛世。看来百姓们只会人云亦云,被那些无聊的文人所引诱,伤害了多少良才俊杰,愚昧使我们民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否则,一个小小的皇冠体育直播:,哪敢有那么大的野心,想吞下皇冠体育投注:?上学期间,为雍正是贤是奸,他写过几篇文章和别人争论,物是人非,空泛的辩论已成了历史,现在的他,拿枪杆子,远远多于拿笔杆子。从后门进去,走不远就是御花园,这里景色依旧,却显得冷落,错落有致的假山石旁,花木扶疏的流水边,偶尔有行人在流连。他穿过花园,来到了正厅,那里有雍正的正面画像。这个奠定了乾隆盛世的伟大君王,如果知道他的后人,不但丢了政权,连江山也要落入倭寇之手,不知会做何感想。肖鹏在画像前站了好一会,掏出怀表看看要到点了,才来到了约好的,侧面小屋,这里是雍正当郡王,丫环们休息的地方,陈设简单,很少人来。他坐了下来后,掏出香烟刚想划火,又掐灭了,很为自己的行为害臊,在这样一个地方吸烟,本身不是无知吗?他站起身来,去看墙上的仕女画。上面的那个女孩,手拿针线,似乎在绣着什么,眼里微微含笑,显出一副烂漫之色。这图画让他想起了过去,眼里有些酸痛,幸亏接头的人来了,否则他真要对景伤情了。

“早来了?”来人问,帽檐压得很低,发音不太标准。

“刚到。”肖鹏回答。

“冈村已把冀州列为建厂的重点,得到山下的同意,他们在近期要对冀州进行一次扫荡,对华北的扫荡也在制定中。”

“这么说,西河是不能幸免了?”

“当然,鬼子决心很大,不消灭那里的抵抗力量,他们没办法建厂,你们要早作准备。”

肖鹏正要问他一些细节,耳朵里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立刻意思到,这声音是奔他来的。“你别动,不管出了什么事,你走你的,千万不能暴露。”说完,他大步走出房门。果然,入口处都有人守护,领头的,就是跟踪他的人。

“哈,果然在这,看你往哪跑?”随着话音,一个穿着警服,五短身材,脸上有一道明显伤疤的人向他走来。这一次他看清了,原来是他!在他当学生领袖,领着学生**的时候,俩人发生过冲突,他脸上的伤疤就是拜他所赐,看来这麻烦是跑不掉了,如果硬往外冲,这几个黑狗子也未必能拦住他,只是那样一来,里面的人就可能暴露,这却是万万不行的。这个人对整个华北地区的情报工作所起的作用,是别人无法替代的,他一个人完成的工作,有时候是一个团也无法完成的,他必须尽全力的保护他。在这一瞬间,肖鹏脑子里迅速的转了一圈,并做出了决定,因此他不但没有后退,反而迎了上去。“你找我?”

“挺能装啊,不认识我了?”对方露出了一脸得意之色,短粗的手指指指自己的脸“好好看看,我是谁?”

“不认识,谁知道是从哪个洞里钻出来的。”肖鹏讥诮地说。

“你骂吧,一会儿该你哭了。”显然对方是被骂惯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一点也不恼。“我叫武大龙,想起来没有?”

“没印象。”肖鹏摇摇头。

“看看我的脸,这就是你留的记号,”武大龙不笑了,脸上露出凶狠的神色,像是一只受伤的狼。“你领着几个男生,为抢一个女孩,把我打倒在地,我的脸磕在石头上,留下了这道疤,该想起来了吧。”

“哦,是我打的,怎样?”肖鹏笑笑说,他见接头的人已经走了出来,站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不肯离去,知道他不放心,决定不再纠缠了,万一发生变故,那损失就大了。“废什么话,跟你走就是了,你还能把我吃了?”

“哼,我要你加倍偿还,带走。”说完,他领头往外走去。

“带我去分局。”刚刚出门,肖鹏说。

“去分局?用不用去烤鸭店?你以为你是谁,还是学生领袖?我早调查清楚了,你后来参加了燕山游击队,是八路。”

“那就更该送我去分局了,你能得赏金了。”肖鹏嘲弄的说,脸上仍旧挂着笑容,心理却在暗暗吃惊。这下要麻烦,得费点脑筋了,原来想的办法不管用,得有新招。“咱俩是哥们啊,你这么关心我,下次再遇到你,我得请你下馆子。”

“你他妈的少贫嘴,一会到了分局有你受的。”武大龙恼怒的说,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心里在盘算着,怎么收拾肖鹏。当初不是肖鹏救走那个女孩,他早就提升了,不至于皇冠体育直播:人来了,才弄个小小的所长,谁堵了他的官运,谁就是他最大的敌人。这一次老天爷开眼,让他抓到肖鹏,不但可以报仇,还能授奖,说不定还能提升,真是一举多得啊。这么一想,他开心极了。

“别高兴的太早,当心噎着,”肖鹏存心气他,撩起他的火,和他斗斗嘴,以解郁闷。大江大河都过来了,小河沟里翻船,让他生自己的气。如果同志们听说,他曾栽在一个无赖手里,准有说不完的俏皮话在奚落他。

武大龙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不搭喳了,一个劲的往前走,嘴里哼着下流小曲,短粗的身子挺得板直,到也显得雄赳赳,气昂昂的,只不过在别人看来,有点可笑。

肖鹏的眼睛在前后左右看着,寻找最佳机会,他不相信,凭他大名鼎鼎的肖鹏,会栽在一个无赖手里,会逃不出去。无论斗智斗力,他相信,这个武大龙都不是对手。皇冠体育直播:人不是做梦都想抓他吗?他就要借助皇冠体育直播:人的力量逃出去,在他肖鹏的字典里,还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这种自信和狂傲是与生俱来的,给他带来很多麻烦,吃了不少亏,却一点也没有改,否则他也不会从燕山支队出来。燕山支队长是个老革命,一向对知识分子就没多少好感,他还这么狂,自然没有好果子吃。不过到北平搞地下工作,到是让他开心,在这里他的聪明,胆大,心细都发挥了作用,短短的半年时间,他已经成了顶梁柱。此刻的他不时的抬起头,窥视着他要寻找的目标,因为他相信,目标肯定会出现,诺大的北平城,不可能碰不到他想找的人。面对身边洋洋得意的武大龙,他真想骂他一声蠢猪。这样一头烂蒜,还想在他身上发大财,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毛病。看,救星来了,那是几个穿着和服的皇冠体育直播:人,看他们那魁梧的身材,脸上的横肉,不可一世的目光,螃蟹似的走路姿态,不用问,肖鹏也能猜到,他们准是皇冠体育直播:武馆的,也许还有浪人。鬼子占了北平之后,浪人大部分撤走了,肯定是怕他们惹事生非,给北平的治安带来麻烦,也怕和军人之间发生冲突。这些浪人,可以为军队做事,但也不大听从号令,属于我行我素那伙。当这些人使用完了,让他们滚蛋是最明智的选择,可也保不准会留下一两个,肖鹏决定碰碰运气,利用他们一下。所以双方快要相遇的时候,肖鹏大声的用日语说起话来。

果然不出所料,那几个皇冠体育直播:人站住了,目光向这里扫来,还没等武大龙弄明白怎么回事,皇冠体育直播:人就像坦克似的冲了过来,从他的手里抢走了肖鹏。

武大龙急了,到手的鸽子怎么能让它飞了,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太君,人是我抓的,你们可……”

“啪!”他的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嘴角上立刻冒出了血珠,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眼泪都淌了出来。

你想啊,这些皇冠体育直播:人本身是练武的,又是打人打惯的,再加上用了全力,武大龙当然受不了了,何况他们听不懂皇冠体育投注:话,以为武大龙在骂他们,能不下狠手吗?临走前还踹了他一脚,骂了一声“巴嘎。”

武大龙这个火就上大了,到手的一场富贵没了不说,还白白挨了揍,他能甘心吗?虽然他不敢靠近鬼子,从他们手里抢人,但可以远远的跟着,他一定要看清楚,这些鬼子把肖鹏带到哪去,然后再想办法。赖皮自有赖皮的办法,肖鹏的劫难也只有延续了。

那么刚才肖鹏对鬼子说了什么,鬼子就信了?难道鬼子真是猪?如果鬼子是猪,占了皇冠体育投注:的大半个江山,那岂不是说,皇冠体育投注:人连猪都不如?事实不是这样的。肖鹏在燕京大学学习那会,系里有不少皇冠体育直播:人也在那学习,其中和几个皇冠体育直播:人处的还不错。皇冠体育直播:人的大脑虽不见得有多聪明,但他们对知识的钻研和刻苦,做事的执着让肖鹏很是钦佩。肖鹏和他们学日语,同时教他们汉语,因此,肖鹏的日语说的很流利。刚才他对那几个皇冠体育直播:武士说的话是:我是在皇冠体育直播:长大的皇冠体育投注:人,被他们错抓了。这几个皇冠体育直播:武士虽然也见过不少皇冠体育投注:人说日语,但都是一鳞半爪的,而像肖鹏说得这么纯正的日语根本没有,那只有一个解释:肖鹏的确在皇冠体育直播:长大的,差不多就是皇冠体育直播:人了,皇冠体育直播:人被皇冠体育投注:人欺负,那怎么行?他们心中的民族自尊本来就强,又霸道惯了,哪里还管三七二十一,自然就中计了。原来肖鹏的计划也是想碰到皇冠体育直播:人,借钟馗打鬼,只不过是想找商人,他们好唬,结果遇到武士,他也别无选择了,只好先跟他们回武馆再说。一路上,肖鹏就拉开了如簧之舌,从富士山的樱花,讲到北海道的群山峻岭,从幕府时代,讲到明治维新,从鉴真东渡,谈到吉备真备,从《源氏物语》讲到川端康成,真是上下五千年,纵横九**,让那些武士听得云山雾罩,目瞪口呆,还没有走到武馆,就把他当成仙人了。大和民族的优秀之处就在于:他们崇拜和羡慕有能力的强者,并虚心的向他们学习长处。所以到了武馆之后,馆长热情的把肖鹏让到了雅间,奉上了茶道。

“你的,大大的好。”馆长武功正树举起了大拇指,脸上带着钦敬之色,短粗的手指指着茶杯,“请!”

皇冠体育直播:的茶道肖鹏并不陌生,所以他玩起来十分纯熟,顺便又给武功他们讲起了茶经。从绿茶的培植,生长,制作到发孝茶的优劣,还讲到茶的保健作用,听得武功和他手下人,无不瞪大了眼睛,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肖鹏在卖弄学问的同时,脑子里不停的想着脱身之法。他敢肯定,武大龙并没有离去,去搬救兵了,在这里多待每一秒钟就多一分危险,应该尽快脱身。可是找什么理由呢?这几个皇冠体育直播:人太热情了。没等他想出办法,一个杂役走了进来,告诉武功去接电话,用不着问,他也猜到电话内容是什么,情况已经万分危及,再不能耽搁了。武功刚刚离开,他就借口去茅房,走了出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后院。好在后院墙不算高,他一个起跳就穿了上去,身子刚刚站稳,就听到了噪杂的喊声,一定是武功他们追来了。此时的他不再迟疑,一个飞身跳了下去,哪知道身子刚刚落地,就被人抱住了。原来武大龙派人盯住大门之后,就去找电话亭,向分局局长做了报告,分局局长给宪兵队打电话,偏偏翻译不在,去找翻译耽误了好一会,等到把事情说明白了,武大龙才返回武馆。他在正门等了好一会,忽然想起肖鹏很可能从后院逃走,这才匆匆带了一个人,骑着摩托车来到后院,车子刚刚停稳,气还没喘匀,就看见肖鹏出现在墙上,他和助手就猫在了墙下,等到肖鹏往下一跳,自然被他抓个正着。别看他个子不高,胳膊和腿却粗壮有力。抱住了肖鹏后,就让肖鹏的两腿离了地。换了别人,准被惯猪崽似的摔在地上。另一个警察也没闲着,见肖鹏被抓,恶虎扑食般的扑了过来。好个肖鹏,临危不乱,他根本不管身后的武大龙,借着身子腾空,把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腿上,一个兔子蹬鹰踢了出去,只听一声惨叫,那个警察像断了线的风筝,狠狠的摔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刺猬般的滚动起来。也许是用力太大,也许是警察的叫声刺激了武大龙,他尽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手,转身就跑,手里的枪成了烧火棍。可他那武大郎似的短腿如何能跑的快,只一个回合就被肖鹏抓到了手里,嘴里刚喊出“饶命”二字,脖子就歪在了一边,到天皇那领赏去了。这时另一个警察也爬了起来,看见死狗一般的武大龙,傻了,像棍子似的戳在一旁不动了。肖鹏摘下武大龙的枪,敲敲他的脑袋,他才像大梦初醒似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喊着八路老爷饶命,眼泪和鼻涕一块往下淌。肖鹏鄙视的踹了他一脚,声音低低的说:“起来,你也叫个爷们,把车打着火,快!”

这就是肖鹏,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失冷静。因为他很清楚,真正的危险还在后头。他饶了这条狗是暂时的,他还有利用价值,并不是出于仁慈,如果可能,他会把这些出卖祖宗的败类,杀得一个不剩。肖鹏看见车打着了火,命令他在前面开,自己坐在了后面。车子刚刚启动,他就看见胡同两头都出现了人影,这时的肖鹏一边大喊着开车,一边开枪射击。尽管警察被吓得半死,摩托车还是像离玄的箭似的,向前冲去。在箭雨一般的枪声中,肖鹏杀出了围堵的人群,向西山方向冲去。后面有追兵,前面不时有封堵,肖鹏他俩却毫发无损,真是个奇迹。就在他们冲上山坡小路,快要脱离危险时,远处出现了黑压压的人影。好个肖鹏,一秒钟也没有迟疑,从车上滚了下来,钻入了道路旁边的草丛。而开车的警察还在拼命的向前冲,像无头的苍蝇,迎面扫来了一阵弹雨,他自然被打成了筛子。

一身灰土的肖鹏在傍晚时分,来到了洪记杂货铺,那里是他们的秘密联络站。虽然他的处境万分危险,敌人在全城搜捕他,但他不能逃走,他必须把情报发出去,因为这份情报太重要了。

肖鹏的情报及时的传到了冀州特委,传到了运河支队,可是运河支队却在闹内讧,起因是因为男女关系。运河支队一共有三个中队,一中队队长叫杨万才,是个老革命,他是林强从苏区带来的,三十多岁了,没结过婚,偏偏看上了张秋菊。这人没什么文化,对革命是忠心耿耿,打仗十分勇敢,是林强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在遇到张秋菊之前,也不是没人给他介绍对象,奇怪的是,他本身是农民出身,没有文化,却看不上一般的农村妇女,长相也挺挑剔,就一直拖了下来。张秋菊虽然是农民出身,但是因为在城里生活时间长,又一直在谭洁身边工作,农村“味”几乎没有了,看报纸,小说没问题,人也长得精神,皮肤白皙,和当地的农村妇女比,真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因此张秋菊一到运河支队,他就看上了。开始是他一个人悄悄的追,后来就半公开的追,再后来就公开的喊:张秋菊是我的。弄得张秋菊十分反感,找到谭洁哭诉,谭洁狠狠的批评了他,但是他并不死心,就找了林强。林强打仗是把好手,这类事却是个门外汉,转托许放。许放虽然知道张秋菊不爱杨万才,可是大队长说话了,只能尽力去做。哪知道,刚开始谈话就崩了。

“许主任,如果你的妹妹,你能不能强迫她去嫁一个她不喜欢的人?**还讲不讲婚姻自由?”张秋菊词锋锐利的说,她早就忍无可忍了,一想到和那张脸色黧黑,身上经常冒着汗味的人在一起生活,她就有作呕的感觉。

“秋菊同志,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并没有强迫你啊。”许放态度温和的说。

“我不同意。”张秋菊一口回绝了,脸上的神色是决绝的。

“别那么快下结论嘛。杨万才虽然年龄大了点,脸黑了点,但他对革命最坚决。18岁参加革命,打了很多仗,身上有十几处枪伤,是革命的宝贵财富,连聂司令都知道他。”许放声音缓缓的说,态度还是那么温和。

“我找的是爱人,和功臣有什么关系。”

“张秋菊同志,注意你说话的态度。爱是有阶级性的。毛**说过: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爱什么人可是立场问题。对这样的老革命没有感情,爱不起来,这可不是一般性的问题。”

“我没说我不爱他,我是……”张秋菊一着急,对方一上纲上线,竟有些语无伦次了。

许放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就对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同志,会想通的。我们革命者的爱是建立在斗争上的,不同于资产阶级的爱,总是卿卿我我,你当然能分清是非了。”

“我嫁人不嫁人和革命有关?我不嫁给杨万才就是不革命?”张秋菊眼里含着泪,大声的说。

“你这个同志,这不是嫁人不嫁人的问题,是对老革命的感情问题,你怎么又糊涂了?”许放生气了,刚才他以为说通了,转眼间一切又变了。

“我不嫁他就是对革命没感情?那我终身不嫁行不行?”张秋菊再也忍不住了,喊了起来,泪水雨水般的落下来。

许放愣了,和张秋菊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她是个很文雅的姑娘,从没见她和谁生过气,更不用说发火了,今天不但生气,发火,还和他大喊大叫,让他不会玩了。“张秋菊同志,注意你的态度,你参加革命的时间也不短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谁说不让你嫁人了?”

“你,你们都逼我……”张秋菊说完,哭着跑了出去。很快,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谭洁随着脚步声走了进来,脸色凝重,挂满寒霜。

“许主任,谁让你这么干的?”谭洁一进门就责问道,口气异常凌厉,她听说这件事后非常生气,婚姻自主,自由,这是党的文件中明文规定的,怎么可以逼迫张秋菊嫁人?早在土地革命时期,破除买卖婚姻,砸烂包办婚姻,就成为农民解放自己,打碎封建制的标志之一,现在对自己同志来这一套,不是阳奉阴违吗?不是逼良为娼吗?

“**委,是这么回事……”

“张秋菊同志恋爱,结婚是她个人的事,作为组织,我们即不能包办,也不能干涉,这是违反原则的,”谭洁粗暴得打断他的话,口气严厉的说。

许放愣住了,脸涨得通红。和谭洁相识以来,她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过话,对他一向很尊重,看来今天是真的急了,这让他十分为难。一个是队长,一个是政委,都是他的领导,他夹在中间,这不是耗子进风箱——两头受气吗?“**委,你知道我是想……”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主意,是林强让你干的,但我们做领导的,不能只是机械的执行上级的指示,要有是非观念,要有全局观,不能只为了讨好某个领导,而丧失原则,这种事开了头,后果不堪设想。如果某个功臣看上部队的女孩,我们都必须满足他,试问党的组织成了什么?婚姻介绍所?还有哪个女孩敢来部队?”谭洁不想听他解释,抢过他的话,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然后匆匆的走了出去,找林强了,结果可想而知,两个都有性格的人发生碰撞,那还不是火星撞地球,自然是一场大爆炸。何况林强对谭洁的追求由来已久,一直得不到回音,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现在见她又为张秋菊的事出头,哪还受得了,自然认为她是小题大做,解题发挥。俩人这场大战真是杀得天昏地暗,各置一词,分不出胜负。直到有人送来消息:张秋菊不见了,俩人才停止了论战,都有些慌神了。

“看看,人不见了,一个对老革命没有阶级感情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林强似乎抓到了理由,气极败坏的说。

“你的意思,是说她投敌了?”谭洁厉声的回敬道。

“哼,这只有她自己知道。”林强自然是寸土不让。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便怀疑自己的同志,这种做法是危险的,林强同志!”谭洁气坏了,眼泪在眼圈里转,她觉得林强固执的不可理喻。凭她对张秋菊的了解,她知道,张秋菊绝对不可能投敌。

“政委同志,别忘了候人国投敌给我们带来的教训?”林强也恼羞成怒的说。

“张秋菊不是候人国。”

半天没说话的许放见他们互不相让,知道这样争论下去会没完没了,那要耽误大事的,忍不住打断他们的话。“别争了,是不是多派人去找?”

“那还用问?通知所有的哨卡把住路口,看见张秋菊马上带回来。告诉一,二中队,多派人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林强扫了谭洁一眼,严厉的说。

“是!”许放答应完并没有立即走开,把面孔转向了谭洁。

“告诉所有的人,不到极特殊情况,不准开枪。”谭洁表情凝重的说,她决不相信,张秋菊会叛变。

那么张秋菊在哪呢?此刻的她早已走在去村外的小路上,离支队的驻地很远了。在冬日阳光的照拂下,一脸悲怆的她,显得可怜兮兮,只是蚕茧般的娥眉下,那对秋月般的眼睛在告诉人们,这是一个性格倔强的人。长期被杨万才的纠缠,她早已不堪忍受,如果不是为了怕影响团结,不是怕给谭洁找麻烦,她早就和杨万才大吵一场了。这个除了打仗勇敢,浑身散发着令人讨厌气味的男人,竟想做她张秋菊的丈夫,这不是痴人说梦?如果只是他们之间出了问题,她自信可以对付。但是许放的出现,问题的性质就变了,他可是代表组织的,凭她张秋菊个人的力量,和组织对抗,那不是以卵击石?当然,她可以找谭洁告状,可是结果呢?在这个以男人为主体的队伍里,她的生存够难了,她有必要为她增添麻烦吗?现在,当她离开支队,下一步往哪里去,却一点目标也没有,真有天地虽大,没有容身之地的感觉,难道这是命?此刻,一股雾蒙蒙的东西从眼中升起,她不由的进入了回忆之中。她出生在一个中等偏上的农户之家,姊妹六人中,她排行第四,虽然没有上过学,凭她的聪明,漂亮,在十里八村也小有名气。有一天,一个路过此地的国民党团长看见了她,一见钟情,非要娶她做太太,这个国民党团长刚死了太太。对于一个农村姑娘来讲,这简直是天降福音,鲤鱼跃龙门的大好事,是打着灯笼也难碰上的,可是被她一口拒绝了,理由只有一个:团长大她十多岁,老了。村里人笑她掉进福窝不知福,家里人也全部上阵,轮盘进攻给她讲道理。因为谁都明白,一旦她嫁给了团长,每个人都会沾光。最后老爹见她不答应,发狠的说,她再不应允,捆也要把她捆去。当她知道躲不过去的时候,连夜逃跑了。一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姑娘,兜里又没钱就敢逃婚,这在村里成了天大的新闻,如果她后来不是碰到谭洁,真不知道她将如何生活。但是直到今天,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还常常庆幸当初的决断。可是现在,她真有些后悔了,如果命中注定,她这一生只能和自己不爱的人生活,到不如当初嫁了那个团长,也少遭不少罪。远处,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传来,她竖起耳朵听了听,立刻判断出是部队走路的声音,很可能是追她来的,她迅速的躲了起来,果然,不一会儿人影出现了,领头的就是杨万才。他敞着怀,胸前的疤痕清晰可见,额头上挂着津津汗珠,像一阵风似的走了过去。等他们走远了,张秋菊才钻了出来,走上了另一条小路。杨万才的出现,使她坚定了躲开的决心,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到了天黑的时候,又饿又累的她,来到了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村子里,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通向村外,算得上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除了谭洁,谁也想不到她会来到这里。当年,她和谭洁救了一个病倒在半路上的老年妇女,然后费尽千辛万苦把她送回家,家里只有她和老伴,而老伴出去了,找他又找不着,谭洁就把她留下照顾她,直到老伴回来。那个妇女十分感激,非认她为干闺女,而她自从逃婚,再也没见过亲人,自然非常想妈妈,所以痛快的答应了,就这样,她又多了一个妈。而这个干妈,似乎比她亲妈更疼她。干爹打猎捕获的野味,晾干了,腌好了,专等她来吃。此时当她出现在门口,那灰尘仆仆的模样,把干妈吓了一跳。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想妈了,来看看您老和干爹。”张秋菊佯装笑容的说。

“好闺女。老头子,快打点水来。”她对门外喊道,又一把把张秋菊摁在炕沿上,特意挑大了灯捻,仔细的端详着。“瘦了,腮帮子都塌了,看这手,露出了筋。”

“妈,瞧你说的,那我不成**了。”张秋菊佯笑着说,泪花差一点滚了出来,心里酸酸的,满肚子委屈真想找人吐吐,但她忍住了,不能一见面,就给老人带来负担。

“一定饿坏了。老头子,快弄好吃的,让我闺女好好补补。”

其实不用她说,干爹打完水放下桶后,就去灶上点火了。这是个言语很少的老人,却总是用行动来弥补身上的不足。

走了一道,的确弄了一身灰,张秋菊洗完了脸,擦干净了身子,立刻觉得轻松多了。而这时,干妈早已把狗皮褥子铺好了,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硬让她躺下歇歇,然后她自己也去了厨房。躺在松软的褥子上,又被炕上的热气烘烤,一会儿功夫,张秋菊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先是被鬼子追赶,然后碰见了谭洁。谭洁救了她之后责备她,为什么脱离革命队伍?个人的事情比党的事业还大?比打鬼子还重要?她羞愧的低下了头,感到无言以对,正想和她解释,杨万才跑了过来,手里拿着锁链,不由分说就往她脖子上套,而且越勒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拼命挣扎,大声呼喊——结果从梦中醒来,是干妈在叫她吃饭。

“闺女,做恶梦了?”干娘替她搽着脸上的汗,关切的问。

她点点头,看着那张衰老的脸上表露出的无限爱意,心里涌起的热流是无以复加的,真想投入她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倾诉一下心中的委屈。

桌上的菜是丰盛的,山狸炖土豆冒着浓浓的香味,鹧鸪炒辣椒则使人馋涎欲滴,这是一桌真正的野味。张秋菊一来饿了,二来不想让她看见自己那张挂着激愤的脸,低下头吃了起来。

“闺女,这次来多住几天。”看见她放下了筷子,她说。

“妈,我不走了?”张秋菊回答。

“出什么事了?”她急了,凭她对张秋菊的了解,知道她一向把部队当家,如果不是发生重大变故,她不可能离开部队。

“是这样……”张秋菊尽可能用平缓的语调,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因为她知道,要长住下去,不说明道理干娘会着急的,早晚要说,不如早说。

“八路军里也会有这种人?”听完她的话,干娘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我去找他们领导,凭什么欺负人?”

“部队上的事你也能管?”一直不说话的干爹插了话。

“咋得?就看着他们欺负我闺女?”干娘大声的喊了起来,“我就不信,**里没地方讲理。”

“好了,老婆子,孩子够难受了,别添乱好不好?”

“就你怕事!”干娘瞪着干爹,气乎乎的喘着大气,然后生气的把头转向张秋菊。“不走了,打鬼子本来也不是女人家的事。找个好男人嫁出去,舒舒服服过日子。”

“你瞎说啥呢,把闺女当成山里娃了。”干爹到底是男人,见的世面多。“女人咋了?巾帼英雄多得是,花木兰,穆桂英,哪个不是女的。”

看着他们俩在争论,张秋菊有说不出的百感交集。她知道干娘心疼自己,她也知道干爹了解自己,真让她脱离部队,她会受不了,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部队的生活。可是回到部队,她又该怎样面对杨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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