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王恕生一把拉住石小明身上的被角说：“队长让我来吧？我体力好你还得指挥呢？”而其他的人则追问老鲶鱼，整的石小明周围乱糟糟的。石小明喊了一声：“都干什么呢？”见都没有动静了。转而对王恕生说：“等一会我们炸开围墙后，你领着人不用管鬼子炮楼的火力，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冲进大院。然后咱们将鬼子都往炮楼赶，最后吧鬼子堵在里面。”

在石小明得到都已经准备好的答案后向大家挥挥手，刚才稍微沉寂下来的战场又枪声大作，经过详细分配的火力将鬼子炮楼的机枪眼全都封死了。石小明率先披着棉被冲出围墙向打谷场上跑去，跟随着他的还有四五个战士一个个以一种蹒跚的步子向前跑去。

突然出现的这么几个怪东西引起了鬼子的注意，大家可以用肉眼看见子弹在钻进棉被时散出的烟尘，看着大院里的鬼子注意力逐渐的都转移到石小明他们身上，子弹不断的在他们身边飞舞。打谷场这近二百米的道路上已经有两个战士再也没有起来了，大家都为石小明捏了一把汗，实在受不了的老鲶鱼一把抢过旁边一名战士的三八大盖，据枪瞄准就向围墙上的鬼子射击。

石小明不断的听着子弹射入棉被的声音，而他的心里不断的念道：“打不着我，打不着我，”石小明感觉这二百来米的路程怎么那么的长呢？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不断的向前跑。就在石小明以为自己已经无法跑到终点的时候“咚”的一声，他感觉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上。撩开被子的一脚，看见一堵墙。随后石小明可以明显的听到后面有人喊：“队长你到了，队长你到了。”

紧接着石小明就感觉有东西砸在棉被上，心里一个念头出现是手榴弹！！！石小明尽量的将身体蜷在一起，本能的将门板和被子往印象中手榴弹的方向倾了一下，希望自己不要英年早逝吧？随后一股气浪冲到跟前，石小明随着气浪翻滚到一边。石小明感觉过了很久他才回过劲来，摇了摇脑袋后慢慢的爬起。

“轰”的一声，石小明还没有清醒过来，旁边又是一声巨响。猛烈的气浪再次将他掀翻在地，趴在地上的石小明耳边不断的传出各种个样就像受潮了的磁带播出的声音，在他侧脸的方向石小明可以看见一双双模糊的脚冲进一个不断晃动的缺口，随后“咚咚咚”一阵巨大的脚步声从他的身后传来。紧接着他感觉到有人又用棉被将他罩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在他的身上，随后石小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石小明的脑中闪出了一个个的画面，看见他们了，他的战友们。突然一副画出现在他的面前，画里的人对他说：“来啊兄弟，在东十二道街有鬼子的电子虎出来了，让他尝尝咱们的红箭。”石小明还没有回答他。那幅画就离他越来越远。又一幅画出现到他的面前，画里面的他躺在一堆的医疗仪器边上。身上沾满了鲜血，他的一只不断滴着鲜血的手按向了旁边的一个按钮，他用力的按着感觉过了很久。

突然远处传来的嘈杂的声音，石小明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告诉自己现在还在战斗，随即就有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本能的石小明抄起身边的一个东西翻身滚到地上。

“队长，你拿着茶壶在地上干什么啊？”推开房门的王恕生看见石小明趴在地上，手里还抄着一个不断从壶嘴中淌着水的茶壶本能的就问了一句，不过随后就看见一起跟他进来的人都憋着一股笑。

“哦，我刚才口渴了，找到茶壶想喝，结果身子一软就掉到地上了。战斗打完了吗？安老太爷怎么样”解释完的石小明扑掳扑掳身上的土，赶紧转移话题。

“安老太爷没有大事情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现在已经休息了。战斗已经结束了，鬼子全军覆没，而且还抓了一个俘虏。”回答石小明的是丁彪，不过石小明可以在他的眼中看到很浓烈的笑意。

“很好笑吗？”石小明看着进来的几个人问。“你们一个个年龄比我大，胆子也比我大？就那么二百来人就要攻鬼子据守的一个中队，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的本事涨了不少啊？那我问问你们这次的伤亡有多少？”

随着石小明的提问所有的人都不吱声了。

“走跟我去看看队伍的伤亡。”石小明绕过那几个人，率先推门出去了。

走到院子里的石小明就看见空地上有两排用白布盖着的战士尸体，在一角安思业蹲在那里不断的哭啼。看石小明出来了，在一旁劝说安思业的唐原赶紧跑了过来。不过看着石小明拉的老长的脸，唐原识趣的没有说话。

反倒是石小明看了一眼安思业后问他：“伤亡怎么样？”

唐原马上用一种专业的口气跟石小明说：“伤亡很大，特攻队包括你带来的人和附近赶来的民兵，总共阵亡了六十六个人，重伤三十九。轻伤的还没有统计，估计人人带伤。重伤员已经安排以前骗来的医生抢救了，轻伤员大家互相包扎一下，等医生到处空来再给详细的处理。”

“那淇河镇方向进行警戒了吗？”轻轻的掀开蒙在一位牺牲战士身上的白布，石小明问身边的唐原。

看着石小明右手不断的擦拭着战士面部的灰尘，唐原回答道：“已经派出警戒了，一直前出到淇河镇附近，消息用信鸽传递很快的。”

随后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连在附近办事的战士看到场中的情况都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只有角落里断断续续传出的哭泣声。沉寂了很久的石小明猛地起身，可能是因为蹲久了，也可能是在战斗中受到震荡还没恢复，站起来后的石小明摇晃了几下身体，就在旁边的人要上去扶他的时候。

石小明几步就冲到安思业的身边，一把将安思业的领子就揪住往上扽。因为没有防备，安思业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石小明就拖着他向场中蹒跚着走去，拖到战士的尸体旁。石小明卡着安思业的后脖颈，将他的脸压得距离牺牲战士的脸就有几公分的距离。

石小明弯下身子嘴冲着安思业的耳边对他说：“你看看你仔细的看看，你面前的人可能年龄比你还小？可是你在这里哭而他呢？”

旁边的唐原王恕生和赵柄琦等人想上前拉住石小明，可是让人给制止了。

石小明一把将还在哭泣的安思业掼倒在地上，冲着他吼道：“咱们在一起那么多的时间，我给你也说了无数的战例，你的计划呢？你的聪明呢？就是因为你的冲动，躺在你面前的这六十多个同志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你有亲人他们就没有吗？你现在犯了错还有机会改正，他们现在连一点犯错的机会也没有了，你让他们的家人怎么办？你说啊？”觉得不解气的石小明用脚不断的踹着躺在地上的安思业。

就像死人一样躺在地上的安思业在沉寂了很久后，突然躲开石小明踹来的一脚滚到一边。从腰上拔出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冲着石小明喊道：“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现在我把命陪给他们，你满意了？”

石小明没有给安思业机会，还没等他扣动扳机就一脚将安思业的手枪踢了出去。

“石队长，你不用拦他。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他就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听到声音回过头的石小明看见安老太爷站在的旁边。

听到安老太爷的话，一旁的安思建刚说了句：“爷爷，”就被安老太爷挥手示意一下给打断了。

安老太爷向石小明抱拳行了一个礼后说：“石队长，为了我这一把要入土的老骨头死了那么多的兄弟，我过意不去啊！！！如果不介意的话，这些死去的战士家人由我们安家供养。”

石小明没有回答安老太爷的话，而是转过身一把揪住还在向手枪爬去的安思业，将安思业拎到战士尸体旁后，石小明冲着门外喊道：“来个人，那个锹和镐，准备一辆推车。”

等准备好东西的战士在门外示意后，石小明对地上的安思业说：“你现在就去，去用门外的工具把这里的战士一个个亲手埋葬了。”随后石小明又向周围的人喊道：“谁也不许帮忙。”

石小明没有看地上的安思业而是跟安老太爷唐原他们打声招呼，领着大家进屋了，随着房门“咣当”一声关上，安思业的身体颤了一下。

进屋后等着大家都坐下，石小明先起身向安老太爷行了一个礼，然后冲着安老太爷和安思建说：“在这我先向老太爷道个歉，我对安四哥有些粗了。毕竟这些人是因为他指挥的错误而死去的，如果不处理的话大家的心就散了。”

石小明看见安老太爷还要说什么，赶紧制止了他老人家。然后对安思建问道：“怎么没有看见安思功二哥呢？”

安思建喃喃了一会，然后红着脸对石小明说：“**从淇河镇撤出来的时候负了伤，现在在山里和张铁钢一起养伤呢！！！”

回答完石小明的提问安思建看看周围的人，好像在找什么？随后看着石小明问：“队长我家的老三呢？”

“安思立同志在接应我们之前就被人给杀害了，等我们到接应地点是时候凶手已经逃跑了。安思立同志的尸体我们妥善的处理好了，等处理完这些事情我会领着大家将烈士接回来的。事情是这样的······”石小明用沉重的语气向老太爷和安思建叙说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石小明的叙述，安老太爷用他的拐杖重重的敲击了几下地面，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传了出来：“龙生九子啊！！！老三走得好啊！！！比起他那个当逃兵的二哥，和那个害死好几十弟兄的四弟要强百倍。石队长等接老三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去亲自将他接回来。”说完安老太爷就拄着拐杖出了屋，中途安思建想扶一把老太爷，不过被老人家一把给甩到一边。

从安老太爷走后屋子里就显得特别的沉闷，等了好一会大家都不说话。赵柄琦拿出旱烟抽了起来，这把屋里的几个烟鬼的烟瘾给钩了出来，有的拿旱烟有的抽卷烟。石小明一把将唐原刚点上的卷烟给抢了过来，深深的吸了一口后说：“王恕生你把我晕倒后的战斗情况跟我说一下。”

这道把王恕生的话给引了出来，只见他眉飞色舞的跟石小明说；“队长你是不知道啊？在你们把院墙给炸塌后，我趁着扬起的灰领着二十多个战士就从缺口冲了进去。为了加强火力我领着十几个人端着机枪冲在前面，围墙旁的鬼子有好多都被炸药给掀翻了，还没等鬼子反应过来就都让我给突突了那个过瘾啊！！！鬼子还没来得及将安老太爷转移到炮楼，就让我给抢回来了。除了打死的都被赶进炮楼了，炮楼里的鬼子跟疯了一样啊！！！不停的向外面打枪，结果一会就哑巴了。鬼子还想绑着炸药和手榴弹来同归于尽，结果咱们最后拿出二十多挺机枪，凡是出门的还没等鬼子后脚迈出门槛就被打成马蜂窝了。最后在炮楼下面堆了好几包炸药，连活的带死的都给炸上天了。最后清理废墟的时候在鬼子的炮楼里还找到一个没有死的鬼子，现在被捆得跟粽子似的关在柴房，你要不要看看？”

看着口水四溅的王恕生，石小明笑着说：“那你知道是谁把门板放在我身上，最后把我给砸晕的吗？”

“嗯，这个，这个···”王恕生吭呲半天，最后用求救的眼神向四处张望。

“哈哈哈哈”石小明的提问，王恕生的样子最后让大家笑的前仰后合的。最后还是老鲶鱼说出的原因：“队长啊！你就不要难为王恕生了，我告诉你。看见你被震迷糊了，王恕生好心的将你批的棉被又盖到你的身上，不过因为着急一不注意就摔倒在你身上了。他也没注意就又向里面冲去，最后还是赶来的丁彪发现你一直躺着不对劲，结果打开被子一看你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又是一顿大笑。

听着肚子“咕噜咕噜”的石小明才想到自己好像一天没吃饭了，看着那些人还没心没肺的想知道他们在外面怎么过的，石小明就起身将大家赶出去后，因为唐原走的最慢所以石小明一把将他揪住，向他询问了一下特攻队通讯中断的情况就将他放走了，唐原临走之前不仅被石小明搜走了身上的烟和还领了一个近期战斗总结的任务。

囫囵着吞了一碗面条的石小明一头扎在床上，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了两下舒服的睡着了。

可是石小明又最慢知道窗外，有几个身影听见他是鼾声，互相看了看就摇头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