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个世界上，每一分钟都会有人死，就算你不杀他，他迟早也是会死的。因此，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将某些人死亡的时间提前那么一点点而已。

这句话是石榴告诉我的，算是他的座右铭。石榴是个杀手，是郑建军他们这组织里最厉害的几个杀手之一。说到这个的时候，石榴嗤之以鼻。他说，杀手就是杀手，只要会杀人就行，没有厉害与不厉害的区别。再厉害的杀手有一天也会被人杀，谁要认为自己很厉害，那么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见到石榴之前，郑建军曾告诉我，石榴这家伙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甚至在脾气方面和我很像。等见到石榴之后，我发现郑建军的话真的一点没错，石榴这家伙，的确很有意思，而且，那臭脾气也蛮对我胃口的。他是“刺秦”最优秀的杀手！这是郑建军对石榴的评价。

“刺秦”，是郑建军他们这组织的名字，一个超级恐怖的组织，它不是那些什么搞民族分裂，制造人体炸弹、汽车炸弹的**，它比这些组织更加的恐怖。因为，这个组织里的人，全是杀手。在见不得光的地下世界里，“刺秦”是每一个黑夜生物都害怕的存在。用句俗点的话来说就是，“刺秦”要杀的人，还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当然，郑建军并没有告诉我这些，他只是问我愿不愿意跟他混。如果不愿意，他现在就可以给我一笔钱，再帮我办一个新的身份，只要不和以前熟悉自己的人联系，绝对可以活得有滋有味。我问他这笔钱有多少，他嘿嘿笑了笑，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十万？”我疑惑地问，见他笑着不答话，又猜测道，“一百万？”他还是笑着不说话，这让我有点迟疑，不是十万，也不是一百万，难不成还是一千万不成？一千万啊？面值一百的人民币堆起来恐怕都有两个我高了吧？

“没错，就是一千万！”这混蛋很得意地笑了笑。“哥哥我也算是你从号子里给捞出来的，也是一起共过患难的人了，一千万，不算多。”见我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这混蛋还挥着巴掌在我眼前晃了几晃。“兄弟，别摆出这么副丢人的德性行不？一千万很多吗？难道哥哥我这条命还不值一千万？”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狠狠地吸了两口气，我的声音有点艰难。一千万啊！对于我来说，这是个从来都不敢想像的数字。如果按照我以前在T大队时的工资，要赚够这一千万，下下下辈子恐怕都不行。“一千万啊，是不是……是不是太多了点儿？我……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我的反应让郑建军很是满意，这家伙哈哈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兄弟，你……你这小子……”他很艰难地止住笑说，“一千万很多吗？对于我来说那也不过是一堆纸罢了。嘿嘿，再多的钱也是用来花的，可惜啊！假如你肯跟着我干，哼哼，钱，那就是用来擦屁股的纸。”

“这钱我不能要！”我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

“为什么？”他有点诧异地看着我，好像是看到了某种珍稀动物一样。但旋即他又笑了，笑得很开心的那种。“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拒绝，嘿嘿，你这小子啊，我还真没看错你。”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可惜啊可惜，你要肯跟着我干该多好！”

余文龙也在旁边说道，“墨尘，你是个人才。我们最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

我苦笑说，我是人才？我能干什么？除了杀人，我什么都不会。我都不知道离开了部队我能干什么。

余文龙说，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兄弟，你注定不是那种平庸的人，所以，不要想着自己能过普通人的生活。我问他那我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他却不说话了，只是微笑着望着我。

“还是我来说吧！”郑建军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粗大的雪茄，“墨尘，其实，我们应该算是同一类人。”见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嘿嘿笑了两声，喷出一股浓浓的烟雾。“真的，我们就是同一类人。因为某些原因，我们失去了作为普通人生存下来的本领，或者说，我们再也不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普通的活着。所以，我们要想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就只能用自己擅长的手段去换取生存所需要的一切资源。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是说，如果我最擅长的本事是杀人，那我要想得到生存需要的资源，钱啊什么的，就得继续去杀人？”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他耸了耸肩膀，笑得很狡猾。

“那是在犯罪！”

“没错，是在犯罪！”余文龙说道，“可是，你看到没有，这个世界上犯罪的人有多少？他们手中有权、有钱，他们靠着自己手中的钱和权犯罪，赚取了更多的利益，可又有谁敢出来指责他们是在犯罪？不要跟我说法律，法律这东西从来都只是权势者用来游戏和欺诈百姓的工具。”

虽然明知道余文龙的话很偏激，很有问题，可我就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他，因为，他所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而且，这些现象，在这世界上确实存在着，并且为数不少。

“每个人都想活得有个人样，每个人都不愿意被人压得像个孙子一样的活着。可是，在上位者面前，处于下位的人们，还有那些寻常的老百姓，却不得不夹着尾巴生存。文墨尘，你说你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吗？你能在自己的亲人、爱人被那些有权有势者欺辱时忍气吞声吗？以你的性格，绝对做不到吧？那你会怎么样？”

我会怎么样？这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如果有人敢欺辱我的亲人、爱人，我绝对会让他们付出更多的代价，不管他是多么地有权有势，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我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于是，我对余文龙说，是的，我做不到忍气吞声，我会反击，以最残酷的手段反击。

余文龙说，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反击，因为我们不是普通人。但是，我想问你，既然我们都不是普通人，那为什么还要去遵守那些给普通人制定的规矩？我们是强者，我们凭什么要去遵守别人的规则？我们凭什么就不能将那些规则打破，过自己的生活？只要我们足够的强，就算是犯罪又能怎么样？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余文龙这番话还是让我一阵心惊肉跳。这分明就是强盗逻辑嘛，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番话，却能让我的血液禁不住一阵涌动。我甚至有点怀疑，如果自己不是来这卧底的，如果自己真的是个在逃的通缉犯，我很可能就会被他这番话给拉下水。因此，我在心里把对余文龙的警戒又提高了一层，这个戴着金边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家伙，骨子里对这社会的不满竟是如此的狂热。而且，他所说的话太能蛊惑人心了，那些看上去并不特别的话语，却能抓住每个人心底都潜在着的叛逆，让人升起一种破坏的欲望，让人在灵魂深处与他共鸣。“为什么要在别人制定的规则下活着？为什么不能过自己生活？”

他们在打量我，打量我的反应。现在，我可以肯定，他们想把我拉进他们的组织里。从余文龙那狂热的偏激里，我可以猜测到这个组织的可怕。它，不是我所知道那些**，它比那些什么“**”、“基地”都更加的恐怖。无论“**”还是“基地”，它们至少都还打着一个民族独立或者说是教派尊严的旗帜，可郑建军他们这组织不一样，它是彻头彻尾的对这社会规则的颠覆和破坏。所以，它比那些所谓的**还要恐怖，超级恐怖！

这样的组织，无论对于哪一个国家都是必须清除的存在。我想，我现在算是明白陆云巍的苦心了，郑建军他们这组织对于国家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了，虽然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但等它足够的强大，等它网罗到足够多对国家和社会现状不满的人之后，它将成为黑暗世界里的霸主，甚至能与政府分庭抗理。而更可怕的是，它在暗处，暗箭永远比明枪来得可怕。

我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还蛮有表演的天赋的。等余文龙一番话说完之后，我相当恰当地表现出了自己的震惊，当然了，本来他那番话就让我很吃惊。只不过，心里所想的和表面上露出来的涵义不同罢了。

“墨尘，”郑建军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想想，不用急着给我答案。如果你决定走，我会给你一千万让你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如果你想和我们一起干，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我本来想问他怎么不怕我泄露他们，但转念一想就觉得自己这想法幼稚到可笑。因为我自己都还是个在逃的通缉犯呢，就算我泄露他们的存在，可又会有几个人相信我？因此，郑建军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告发他。而且，给我一大笔钱，让我从此衣食无忧，不但可以让我感激他，还可以不用费力气来杀了我灭口。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啊，我在心里暗叹。我敢打赌，要是我不加入他们，他们肯定有过杀我灭口的心思，不过，鉴于我曾经表现出来的实力，他们肯定也知道杀我不是那么件容易的事情。所以，用钱来封我的口，显然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不是？不过，我本身就没想过“走”这问题，老子千辛万苦把你这家伙从监狱里捞出来，背了那么多的黑锅，不就是为了打进你们这组织里吗？想用一千万就把我给打发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你们不是想要我加入吗？那好，我就加入你们，反正这本来就是我的目的。不过，既然是演戏，那怎么也得将戏码做足不是？

打定主意，我抬头看向郑建军。见我望着他，这混蛋冲我笑了笑，“决定了吗？走还是留下？”顿了一顿他又说道，“墨尘，说实话，老哥我很少相信一个人，但你很让我看中，我真心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

轻轻笑了笑，我说道，“怎么突然间这么有感情啊？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哟？唉！我是不是应该很感动？”

“臭小子！”他笑骂了一句，“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啊？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揍你一顿？”

我说好啊，想过招是吧？你要肯付我工资，我天天陪你玩儿。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可别怪我欺负你，又说我不知道尊老爱幼什么的。

“我就知道你这臭小子不会让我失望！”从我的话里听出了我的意思，他乐呵呵地使劲儿拍我的肩膀。这让我一时有点迷惑，他高兴的神色不似作伪，难道，他真的很看中我，而不是因为我的本事对他们组织有利用的价值？

“文龙，你去给墨尘准备一下相关的东西，前天不是刚接到个任务，让墨尘先去练练手。嗯，对了，把石榴那小子叫回来，让他带带墨尘。”

余文龙应了一声，笑着对我说了句欢迎加入强者的殿堂之后，便去完成郑建军交代的事情。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我和郑建军两个人，我看着郑建军，等着他给我解释。

郑建军说，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不要着急，你会慢慢了解的。还有啊，不要怨我说，刚来就让你出任务。虽然你和我很熟，但你毕竟是新人，需要通过执行任务来得到大家的认可。现在，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刺秦”，而正如文龙所说的那样，这里是强者的殿堂，“刺秦”，不需要弱者。最后他说，明天你就能见到石榴，他是“刺秦”里最优秀的杀手之一。

就这样，我认识了石榴，这个在“刺秦”里，传说排名第三的顶级杀手。